如果卓越是一盘鱼香肉丝。腾儿可以是鱼香肉丝里的肉丝,鑫哥就是里面只尝其味,不见其影的辣子。虽说都是山里来的,可各个都带着自己山头上的个性。
我们都爱唱歌,各种风格的都有,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刚来的时候,我跟鑫都是喜欢许嵩类型的歌,歌词唯美,音乐温柔。晶宝喜欢英文歌,茂盛喜欢网络歌曲,闯喜欢经典和DJ······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可根据他的行为爱好就可以看出来。老大常说看画如看人,今天你心情如何,看一看今日作业就知。
所以有些话不必多说,多说反而越解释越远离你的说辞。鑫就是这样的人,他平时很少说话,但说一句话,一定是带着重量,老大说鑫才是哥,我们就叫他鑫哥,他知道我们是开他玩笑,他越严肃的点点头,示意我们叫他哥他听见了。岳哥说鑫不言则以,一言惊人。
假如我们在讲笑话,他通常是不笑的,等我们讲完了,他突然冒出一句来,往往是笑点中的笑点,笑死人。假如我们在说问题,他来上一句,我们往往会是——靠!就是这样啊!偶尔跟我们开玩笑,但鑫哥就是鑫哥,玩笑跟我们开起来也是相当的让人——“哎呀我滴妈呀,鑫哥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
有次鑫哥去超市,腾儿在宿舍不想动,打电话给鑫哥“鑫啊,在超市么?”
“说吧,给你买什么?”不喜不怒,不冷不暖,不卑不亢。
腾儿说:“给我买盒泡面吧,没吃饭呢。”
“你要什么味道的?”鑫哥问。
“辣味的,越辣越好。”
鑫哥挂了电话。
回来了,带着两盒泡面,一盒自己的,一盒随手放在平时他们洗脸的椅子上,椅子被上还搭着一块擦脚布。男生宿舍的场景正常情况下都是这样。
腾儿从床上蹭下来,边拆开泡面边问鑫哥,“这泡面够辣不,不够辣我去拿点辣椒酱,这几天不太想吃饭,吃点辣,开开胃。”
鑫哥避开椅子,把自己的泡面放在桌子上,抬起头郑重地跟腾儿介绍:“此泡面非常辣,人只要吃了辣得腚眼里都喷火,坐床上就能把床单点着了。”说完继续吃饭。
腾儿听着托泡面的两只手很配合地抖,咧着嘴,露了两排牙,眼瞪得足以让隐形眼镜自己掉出来。我们被腾儿的滑稽样和鑫哥的台词逗得笑到无法自控。而他却在安静地吃饭。这画面让人感觉一屋子人不是从一个世界来的。
晚上我们去KTV唱歌,那是第一次去超豪华KTV,一群人站在门口看人家闪闪发光的大牌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名字,然后拥挤着去转旋转门,结果闯的脚被夹在了门里,后面的来人都超无语地看着我们——山里来的一群人!终于到了前台,一人掏了几十块零钱堆在柜台上,服务员很茫然,一张一张点完钱领我们去了包间。
关了门,熄了灯,音乐一响,鑫哥突然的一首《离歌》让我秒懂了他内心深处的力量。其实每个人都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或许淡定,或许看穿后的沉默或爆发,他淡定的背后就藏着一股力量,当力量爆发的时候他是山大王。他的声音让服务员更相信我们是“山里来的”,时不时的来门口瞅瞅。却把我震撼了,从没想到他内心如此激昂,若是不激昂,声音就算高,也没有力量。
或许我们真的是在山里待久了,不知道外面的繁荣,终于看到后,就会有想呐喊的冲动。往往最沉默的最有力量。
的确我们真的都是农村出来的,祁老师也是,明哥,岳哥,教我们的老师都是和我们一样,果然是“一群山里的”。刚来画室时,就听祁老大讲他复课的故事,复课三年考上央美,然后在朝阳区买了房子,结了婚,开着奥迪回家过节的时候,他成了全村人的骄傲。
他说:“我们都是农村的,都是黄河岸边长大的,我们从小知道的就是要学会吃苦,要走出去,去大城市,去实现自己的理想!”祁老师一直都很珍惜我们的个性,经常和我们说起小时候玩过什么,生活中常见什么,能画出来么?星期天晚上会给我们放动画片,告诉我们这些动画片里的那些颜色如何去调,也会给我们放电影,每次都会教给我们一个人生的道理,这种影响都是潜移默化的,“这些人生哲理跟画画没多少关系,但会影响你对人生的思考。”老大的话每每都在重复教育着我们,年少轻狂,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才是理所应当,名正言顺的狂!
“生活就是艺术,艺术就藏在生活里。”我们学会在公交车上看造型奇特的人,学会用眼去画人,学会在夕阳里找颜色,在角落里观察不同的视角。
“要用独特的眼光和视角去看这个世界,你才会发现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这是老大最常说的一句话。我们开始珍惜自己的个性,保留纯真,这里几乎没有人认识我们,就算认识的小吃街上的豆浆叔叔,小饭馆的阿姨,他们看惯了我们这群学画的孩子,他们眼里没有潮流,只有疼惜。这是我们在外面最大的幸运,直到最后,我终于不后悔没有去北京看精彩的世界,因为留在这里才会有这么多的乐趣和故事,即使是上网被抓也是一种历险记似得经历。
后来我们艺考结束回来学文化课,各奔东西后彼此认识新的朋友,我跟同学交换照片,他说:“你们画室的人很山气。”我回他“对啊,我们都是山里来的。”在我们的世界里“山里来的”才是一种潮流。
那时候画室的人都喜欢《追梦赤子心》这首歌,每次去KTV都会点,“向前跑,带着赤子的骄傲……”在2013年结束的那天,全画室一起跨年,我们从13到14,一起唱起这首歌,那天大家都喝了很多,说了很多,唱的很嗨,流着泪大声笑着,坚强的相信结局会是最美的。从酒店离开一路回校,疯疯颠颠的仰望星空,我们一起经历了多少,有多少感动,接下去的路还有多远,开满鲜花的地方会在哪里?
艺考一路颠簸,我终于找到了开满鲜花的地方,就在我们身边,处处都是鲜花。虽然最后结局惨败,家长都在埋怨我们选错了画室,话是没有选错选对,既然选择了,就认真的去和同学过好每一天,老大说其实最后你会发现最亲的不是高中同学,是曾和你一起经历风风雨雨,艺考路上相互扶持的画室同学。老大也曾和我们一样年少轻狂,坚持着央美的梦。不经历卓越的风风雨雨,就不会懂一个画室真实的魅力不在于华丽的师资力量,不在于考上多少央美清华,在于你在这里经历了年少轻狂,终于看清了未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