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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马上就是新年,面铺也歇业了,严勤便整日呆在馆中,书肆也顾不上去了,此时去找熊老,怕是也问不出结果,熊老不习武,即使明白我的难处,也给不了个说法,还是自己摸索来的实在。严勤又画出图样,这回却是按照自家的想法,先将重心排在一直线上,然后取一点作重心,再补出手臂大致的形位,如此又画出十多条手臂,一幅出手的运行图便呈现眼前。严勤照此挥掌,慢慢感受其中的力道,试过几次后,逐渐加快出掌的速度,使出的力道更大,倒没觉出甚么不妥。

打了一阵,又有疑问,如此出手到底是不是最强力道。环视身周,目光又放在场边那棵树上,树啊树,还得请你帮个忙,为我做个鉴证。来到树前,将《开山掌》、《雪山掌》、《灵蛇拳》的招式全力打向树身,每次出手,树梢枝条都会晃动,招式间会夹带着自己领会的出手,再来比较哪个才使树枝晃动的厉害些,如此比试下来,严勤便觉满意,至少我的出手不落下风,待我将出手再熟悉再完善些,效果会比现在更好。只是如今就只得了这一式,演练起来未免单薄,还得以其他功夫为主,一练到原先的功夫,不禁又想起这些招式与自己想法不合,该如何理会。一到此处,人就会被困住。

夜间寂静,馆内已没甚么人,四下里一片漆黑,只有严勤在房中点一盏灯火。一时还不想去睡,百无聊赖,便在房中打练,自己的招式与原先习得的招式交替使出,想要分辨两者间使力如何就不同了。身手交错,带得灯火不住忽闪,使得自己的身影映在四壁上不住晃动。

砰!砰!砰!外面响起了爆竹声,严勤一惊,又到除夕了么,收住手脚,熄灭灯火,静静坐在屋中听炮响。两年了,有两年不在家中过年了,不知娘现在哪里,做什么呢。严勤凝视眼前,听着震耳的爆竹声,心中一片平静,不起波澜。想到这爆竹要这么一直响下去才好,就可以一直听着,不用做别的,要是不响了,就不能听了,该去做甚么呢?外头不知燃的甚么烟火,将夜间照得一片火亮,严勤出门来到场地中,远远的便见到各式烟火争奇斗艳、异彩纷呈。最引人注目的,不知是城中哪处所放,只见一团火星冲天而起,直到极高之处,其余烟火无有能企及的,却在这极高之处,怦然炸裂,化作千百个火球四散迸射,行出一段才将火光耗尽,寂灭无踪,从地上看去,好像是在天上绽放一朵盛大的菊花,一朵灭,又一朵冲天而上再次绽放,前仆后继,高天之上便展出一副花开花灭的盛景,蔚为壮观,只怕是全城都能看到此景象。

严勤看到这一处烟火,也被那空花盛放的景象吸引,继而却关注起那一团火星冲天,好直的线路,好强的力道,几乎就是一条直线上去的,上这么高要多大的力道,直线,惟有直线才能传承全部的力道,使烟火得以冲到最高。

“我的见解不差,我的见解没有错,行直线就是有力道,就是比其他线路力道大,重心就是应该在一条直线上,这样力道才强,就是这样,不会错的。”严勤看到烟火,心中生出感触,再次确定心中所想,忍不住喃喃自语,说给自己听。为什么《开山掌》不行直线,《雪山掌》不行直线,《灵蛇拳》也不行直线,为什么呢?望着四处的烟火,心中又是一动,烟火虽多,可是能上天亮光的就是那一处,别的也只是在地上放光,为什么不上天呢,没甚么为什么,这本就是不同的烟火,一种确能上天,其他的合该在地上,仅此而已。一念既起,随即想去,今我练功,以重心行直线而举全力,以证我想,其他功夫便也以此为道么?我借《几何》习武,始有所得,那《开山掌》创立之初,也依此见解么,《雪山掌》、《灵蛇拳》可有此见解么?该当没有,既没有,何以行直线!

“这是我的见解,我严勤的见解!我的见解,是我的见解!”严勤心中激荡,口中兀自言语。远处烟火喷涌,绚光映目,直将心底透亮,原来如此,我没有错,别人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不该拿他人的功夫来印证自己的见解,我的见解,自有我去施行,我前行之路也自有我去探寻,却与他人不同,其他功夫仅作借鉴,就是如此。想到这些,多日来的困惑一扫而去,哪里有甚么关碍,却是自己给自己置了一堵墙,如今只须依着心中所想,放手而为,境地便可突进。

严勤想着武学,远观烟火,在场地上绕圈,各做各的文章,各练各的功。大师兄这句话讲的好啊,枉我一直念叨,现在看来,可不就是各练各的功么,只是到了今日,我方始明白这句话。又一起爆竹炸响,满城轰鸣,严勤正来至树前,断了心思看向树身,于充耳的震响不闻,却说道:“倒是苦了你啦。”言罢,仰头大笑,“哈!哈!哈!”恰见当空一花怒放,流光耀天。

第二日初一,严勤一早便去看熊老,见面道过喜罢,严勤便急着说道:“看过最近的两本几何,我终于得出个见解。”

“甚么见解。”

“形体的重心与力道有密切关联,当施放力道时,若能将重心排放在一条直线上,便能使出最强力道,就像这样。”边说边伸展手臂,向老者解释。

“咦,这个想法还真不曾听人说过,听起来也像很有道理,一时间倒不好判别,你可有甚么把握么?”

“我以此法试着创了个出手的架式,与其他招式比较过,力道只强不弱,我再弄得熟些精些,效果会更好。”

“行啊小严,能自创招式了,习武之路大有前途么。”说得严勤直乐,“今日真是个好日子,新年头一天,喜事不断,好兆头啊!我这几日也得了个见解,你今日上*门,说不得还要找你帮忙呢。”

“噢,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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