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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若是旧时

碧络宫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宫殿,世间有传说:一见碧络,万世倾城。说的便是碧络宫里的仙子,碧冉。

碧冉是碧络宫的主人,碧络宫会随着碧冉的心情而改变形状,所以对碧络宫的传闻多种多样,有幸见到碧络宫的老人说碧络宫是一座很豪华的宫殿,有的老人却反驳说那只是一座破旧的茅屋而已。

大家还在和说书先生争论,我却施施然从茶楼出来,拐进街西的胡同,顺着细柳蜿蜒的石板路,推开爬满蔷薇的木门。

院子里繁花正盛,石桌上摆着正丝丝冒着热气的精致糕点。随手捻起一块送进嘴里,丝滑入扣,我满意的眯起眼睛。

四下瞧着,离谙却正好端着白玉盘从里间出来。白衣墨发,身长玉立的俊朗男子,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看了这么多年,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烫。

我敛了心神,正要说话,冷不丁被小不点占了先机,跳进我的怀里,于是只顾着手忙脚乱的抱着它。

离谙走过来,还未放下白玉盘,便仔细盯着我的脸,欢喜却是止不住的从话语间流露出来。

“小不点早早的就盼着你回来,一天要问我好几趟,日日数着日子,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说罢放好白玉盘,接过我怀里的小不点,拉着我坐下。

我也是盯着他瞧。离谙说着这话,可是盼的急切的,明明是他自己。算算日子,我这一走,竟也有了二十天了。

凡间不比天上,我只在天上呆了二十天,离谙和小不点却在凡间每日每日的,竟是看着卯日星君铺了七千多天的星辰日月,才将我盼回来。我觉得离开他们没多久,倒也没多想念,可是离谙他们却是有七千多天未曾见我,这是多年来他们第一次和我如此长久的分离。

离谙的本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他是我在仙居山山脚的一个洞穴里救回来的,他身上仙气充沛,却是被什么生生压住那一身的修为,饶是我,也解不开那奇怪的封印。离谙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说我救了他,自己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我在凡间的话文里曾经看到过,离谙说的这些正是貌美如花的娇娘子对救下他的书生该说的话,当时的我从一个俊逸的男子口中听到这些言语,自然是诧异万分。盯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却只知道傻愣愣的点头。于是我给他取名离谙,他从此跟随我,将我的生活照顾妥帖。

小不点是我和离谙在蓬莱附近的小岛上救回来的一只灰狐。当时的它是刚生下来的小狐,却是因为蓬莱附近的狐族从来没有出现灰色毛发而被认为是不详,族长命人将它放在礁石上,想要活活饿死它。彼时,我刚好漂泊到蓬莱附近,看到灰色的小狐,觉得甚是不同,于是出手相救。这一救,竟是快到五百年。

前些日子,天庭邀各路仙人相商要事。我虽游离仙界,不管世事,但是和西王母交好,不好却了她的意,于是将离谙和小不点安置在人间,只身去了天界。却是没想到此事如此棘手,各路仙人日日讨论,竟是没得出个万全的应对之法,我看着没什么意思,便溜了回来。

我看着离谙刚端出来的白玉盘,不由得赞道:“离谙,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啦!”离谙只是笑,小不点却是急急忙忙的插话:“姐姐你不知道,你走的这么些天,离谙哥哥天天都做糕点呢,说是等姐姐一回来就可以尝到。”

我塞了一块糕点到小不点的嘴里,堵着它的嘴。

我看着离谙,问道:“我不在的这些天,可有什么事?”

离谙摇摇头,然后细细又想了想,正色道:“这个镇子一直是安稳的,但是前些日子,附近年纪恰当的少女都无缘无故的在夜里没了呼吸,我曾在白日里探过,都是丢了魂魄的,身体除了没有呼吸其他的一切如常。刚好听闻冥界这段时间流入许多生魂。”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接着悠然道:“冥界的秩序倒是乱了许多。”

我只是哦了一声,再次捻了几块糕点入口,叮嘱离谙不要打扰我休息,摸摸小不点的头,转身进屋。

自从诵予上次从我这边拂袖离开起,这还是我第一次踏足冥界。

七千年前,诵予还和我一样,苍茫世界里乱转,随性而为。是让多少仙女芳心暗许的翩翩玉公子。可惜七千年前那场变故之后,诵予不得不担起冥界的大任,成为统领冥界的君主。

第一次和诵予会面,我记忆深刻。每每提起这件事,我和诵予都免不了要掐架。

两万年前,我刚历劫飞仙。新鲜劲十足。每天踩着云头在仙界乱晃。仙界有一处暗河,是天河里的水和冥界三途河的河水汇流而成。暗河处虽仙气充沛,但是因为靠近冥界,地势颇为复杂,是仙界关押重犯的地方,寻常的仙人不会在此处溜达。

暗河四处生长着些冥界才有的花朵,妖冶艳丽,很是入我的眼。我想着把花朵摘下来提炼些胭脂什么的,于是小心翼翼的越过暗河附近天兵天将的巡查,溜到暗河开满花朵的一边。怕使用仙术被附近的仙人察觉,只好一朵一朵摘下来放进我预先准备好的乾坤袋里。

暗河附近只生长些植物,倒是没见什么其他的活物,所以第一次看到暗河里一闪而过的黑影,我甚是好奇。于是化作万千花朵的一株,暗地里看着黑影。

黑影在暗河里渐渐现出些轮廓,看着像是个男仙。我心里仅剩的微末矜持告诉自己,要娇羞的同男仙打招呼,毕竟大家在暗河相遇,也是缘分。

正想着怎么华丽而又不突兀的现身,却不曾想一抬眼看到从水里现身的男仙竟然寸丝未着,饶是我这个脸皮厚的女仙人也忍不住,大叫一声:“啊!!!”慌忙现身,扯一把花遮住眼睛。这一叫不仅吓到了男仙,而且成功叫来了巡查的天兵。

我看着面前一排序列整齐,神色肃穆而且现出武器摆好阵仗的天兵,不禁偷偷扶额:我的老天啊!我这招谁惹谁了!

于是我们在暗河宫的清流殿见到了天界最正直无私的仙人,拓拾。

今日恰逢他在暗河宫当值。看着拓拾那张方方正正的实在人的脸,我就不得不在心里为自己哀嚎:我今日是要一叫成名啊!

没料到,拓拾一见到我竟然恭恭敬敬的拜了仙界的大礼。“见过七皇子。”我淡淡的囧了。然后默默抬头瞻仰了站在我旁边已经捏诀套好衣服的男仙-------七皇子。

后来仙界流传出一段被各路仙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传闻冥界七皇子带宠姬在暗河附近游玩,宠姬见繁花正盛,便要皇子为她采来。皇子为博美人笑颜,竟未用仙术,一朵一朵采来送于宠姬。这本是浪漫唯美的甜蜜之事。不曾想美人提出花太多手上拿不下时,皇子竟毫不犹豫的脱掉外衣让宠姬放花。宠姬含羞看着皇子,皇子情难自禁,竟脱掉所有衣物所幸让宠姬看个够,没想到那宠姬竟激动的大叫起来。皇子的圣体,哪是寻常仙人可以膜拜的。是以当巡查的天兵误以为暗河边出事出现在暗河时,七皇子已然捏诀穿好衣物。后来在清流殿遇到拓拾上仙时,七皇子也是百般维护宠姬。其恩宠甚隆,可窥见一斑。

大家一直好奇宠姬是什么姿色的美人,据当时在拓拾身边当值的小仙人说,宠姬的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家深以为然,不然为什么七皇子对她如此恩宠。于是多数男仙都感叹七皇子的时运,竟得了如此妙人。

当时的我听了这些,对大家编造八卦甚是无语。明明什么事没有,竟让那帮仙人硬捏造出如此的风月之事,真真是我成仙以来的第一大糗事!

若是让那帮仙人知道七皇子其实是想尝试下赤身裸体在水中的感觉而且被当时和他素未蒙面的我看到如此精贵的裸体,他们该是什么表情。

我和诵予的交情就是这么一来二去混出来的。

我是个闲散的女仙人,位低微小,鲜有人发现我不在天界。于是我便心安理得的同诵予在冥界厮混。有时候也会跑到人间找乐子。本事没长进多少,纨绔子弟的派头倒是学了个实打实。

不可否认,和诵予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成仙以来最开心的时光。那时候他还是冥界最闲散和得宠的皇子,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我们都一同分享。那些鸡飞狗跳的事我们也经常“狼狈为奸”。如果不是那件事,想必,我和他还是那般轻松无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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