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宫殿格局和多年前没有多大变化,倒是方便了我偷偷避过那些巡查的守卫,顺利溜到司命殿。
看到司命殿主位上的人,我不禁心情大好。
“司央大叔!”我笑眯眯的看着司央。
他的眉毛抖了两抖,不可思议的眼神直逼向我。我看着他,不经意的抽过他手上的司命簿,笑的很是无害,“好久不见啊,有没有想我?”
不顾司央诧异的眼神,眼睛扫过司命簿上的内容。不禁暗叹:“果然是不妙啊!”
司央慌慌忙忙从我手上夺过书,一把护在怀里,睁大眼睛瞪着我,口齿不清的含糊道:“你,哪来的,你你你……”
我捏了个诀,转身换了万年前常用的男子装扮。司央的手抖啊抖,司命簿禁不住往下滑了几滑,他吸口气将书往上搂了搂,才颤巍巍的伸手指着我道:“碧碧碧冉?你你你!你是女的?”
司央的声调呈坡度上升,简直可以媲美孟婆的声音了。
我无奈的揉着隐隐跳动的太阳穴,点头不语。当然,我很乐意看着司央那张大叔脸上交错出现的惊讶抽搐之类的表情。
以前和诵予在冥界厮混的时候,司央便是替我们收摊子的人。比如诵予的父王问起课业的时候,司央就会尽职的说皇子今日修习了法术,在司命殿看书,或者是在三途河巡视之类让诵予蒙混过关。而司央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和诵予厮混的时候我一直以男子身份出现。万年前相识的人,直至今日才知道对方真正的性别,想必是谁都会有和平常相去甚远的反应。
司央不愧是冥界的老人,很快反应过来,将司命簿收好,略带防备的看着我,问道:“你来冥界所为何事?”
我不禁在心里叹息,原来万年的交情竟也算不上什么。面上却是将嘴角微微翘起:“司央,你何必如此对我?”
他面上的厉色散去,略略踌躇的望向我,语气无措:“我这不是,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一股熟悉的气息自殿外传来。毫不迟疑的捏诀藏好,顺道还告诫司央不要透露我的消息。
我躲在暗处,看着身着暗色长袍的诵予进来。多年不见,他身上那种翩翩玉公子的气质已经被时光打磨的毫无痕迹,仅剩那种我陌生无比的威严与沉稳。那张脸也不似以往的那般轻松,许是多年的事务缠身造成的吧,他的神色里有掩盖不住的疲惫。
“你这里有谁来过。”
话虽然是对司央说的,诵予的眼神却是在看向四处。我发誓我听出来他说话的句式,赤裸裸的肯定句。
怕被他看到,我暗自小心翼翼地再次摒气凝神。
诵予环顾一周,竟然放松了神情,略略勾了勾嘴角,“无妨,想来也不会在你这出什么幺蛾子。”
我背地里腹诽,肯定是知道我在这,故意说给我听,都是冥皇了,还玩以前的把戏有意思嘛!心里憋着气,就是不肯现身。
诵予话锋一转,问道:“近日来多了这么多生魂,有什么头绪吗?”
司央摇摇头。诵予叮嘱了他几句,便转身离开。
我偷偷跟上去,没想到一路都没有碰到守卫,直到冥皇的寝宫。
诵予悠闲地坐在桌前,也不抬头,只是说:“喝杯茶吧。”
我冲上去夺了他手上的青瓷杯就往嘴里倒,然后坐下来瞪着他。
他看着我,也不说话,毕竟当年的事我也有错,这么久没见,还是在他的地盘,念及他冥皇的面子,只好主动开口:“好久不见,你好吗?”说完又觉得生分,只好不再开口。
诵予叹了气,“确实好久不见,我好不好你不知道吗?不要以为我猜不出来你今天来的意图。”
来的意图被揭穿,感觉还是很没面子的,我心虚的哼了一声之后,不再吭声。
诵予喝了一杯茶之后开口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当然知道他指什么,却故意装作不了解他的意思,用满是疑惑的眼神向他示意。
诵予只好开口:“冉冉,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快说吧!”
我撇撇嘴,虽然作为碧络宫里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美丽仙子做这个动作很不符合形象,但是相比每次诵予和我对峙没办法的时候都会服软来说,我觉得我的反应已经很好了。
“前些日子,天庭招各路神仙相商要事,我也去了。”看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我才继续说:“你知道,我和西王母交情好,我是被她请去的,不好拒绝。听闻极北之地的封印有所松动,所以玉帝请大家推选出哪位去加固封印,但是七千年前有能力的神仙大都仙去了,留下我这类不学无术的又没什么用,我看着没我什么事,所以就回来,回来看看你。”
这番话说完,诵予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是我明显感觉到气场不对。我暗自懊悔,人家是冥皇啊,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什么话都敢说啊!
“所以呢,你猜到了地府多了的这些生魂都是天上那帮混蛋搞得鬼,你也猜到西王母之所以请你去是因为自七千年前那场大战之后你才是最适合去加固封印的神仙?你知道天上那帮禽兽忌惮我冥府,所以你是来讨好我?方便在这里避难?碧冉,你当我冥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诵予的语气起伏显然比司央看到我时要大的多,且不说他对天上那帮神仙的称呼从混蛋直接晋级到禽兽。相识两万年,我的全名他只叫过两次,一次是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拂袖而去好像也是这般,还有一次就是刚刚。我可以预见他的怒火完全可以将彼岸花烧的更红。
我正伤脑筋要怎么安抚他,没想到他竟然又说话了,可是为什么我却听出了哀怨的味道?
诵予接着说:“冉冉,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此生都不再见我了?”
好像又回到了和诵予厮混的日子,有时候司央瞒不过去的课业,比如要诵予自己去历练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安慰他的。但是鉴于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冥皇,我放弃了摸他头发的想法,改为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会不见你呢?只是你现在位高权重,免不得被一些琐碎的事缠住了身子,我不是在你有事的时候巴巴的赶回来为你分忧了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现在很理解之前司央和我说话的时候被打断的感觉,就是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看向门口大红色的裙摆,我选择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门口站的,是诵予还是皇子的时候纳的宠姬,冥界第一美人,善妒的紧,以前是男子身份和诵予厮混的时候都要遭受她挑衅的目光,我低下头看着如今自己在来诵予寝宫路上撤了法术换回的女装,暗叫糟糕。于是和诵予招呼一声就夺门而出。
不是我害怕他的这个宠姬,只是受不了她粘人的程度外加那喜欢添油加醋的想象力,保不齐我已经被她想象成哪家的狐媚子来勾引诵予了。
我摇摇头,将脑海里这些东西驱散出去,只是心里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诵予既没有休掉她也没有纳其他的女子,难道是诵予喜欢上她了?我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战。喜欢那个女人?诵予要不就是在自残要不就是脑子有病!
既然这边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那我也该回去做其他事了。至于那个宠姬该怎么办,那就不是我该想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