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登基的日子,霜荷身着龙袍,走上幼麒麟座驾,从相国府出发驶向祭天台。昭水和星辙跟在车后。再后面是仪仗队,紧跟着的是禁卫军。一支队伍气势恢宏,浩浩汤汤从富阳大街招摇而过。富阳百姓全部跪拜在街道两旁,齐呼吾皇万岁。
祭天台在富阳城外最高的问天峰峰顶,星国韩太祖皇帝曾在那里击鼎问天,得到天星指点终于一统星国。
车队抵达祭天台,文武百官早已列队迎接。昭水和星辙扶霜荷下车。霜荷一脸威严,举手投足尽是帝王之气,一颦一笑也尽显庄重霸道,全然不似平日那么和蔼亲切。昭水悄悄对她说:“霜荷,你好威风。”霜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收声,不敢放肆。那一眼昭水感到自己脊梁都冷了,全身毫毛都竖了起来。心里暗道:“这丫头生气时好可怕。”
等霜荷走过去,星辙悄悄对昭水说:“你看她那王者之气,这姑娘也是不简单的。”昭水点点头,却完全没有听出星辙的弦外之音。星辙真正的意思,是让他提防着霜荷。
霜荷走到文武百官面前,相国与宰相一起走上前来。霜荷问:“爱卿有事?”宰相说:“启禀公主,国舅有事要奏。”霜荷皱了皱眉:“有事要奏?有什么事不能等登基大典以后?还有,蒲爱卿,虽然大典未完,你还是叫我圣上好一点吧?”
蒲襄崧冷笑一声:“未必,还是先听听国舅怎么说吧。”他向国舅伍九翼使了使眼色,伍国舅还是站在一边,低头不语。
蒲襄崧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转头对霜荷说:“公主殿下,还是我来说吧。百官觉得公主大人一介女流,年纪尚小,不适合承先皇帝位。希望公主大人能让出皇位,能者居之。往公主大人以江山社稷为重,大局为重。”
昭水见有人发难,欲上前帮霜荷说话,星辙伸手拦住他说:“先看看,她能应付。我都交待好了。”
霜荷笑道:“适不适合本宫心里有数。自本宫兄长暴毙,先皇血脉就只剩本宫,这皇位还能让给谁?况且,我大星七百年前就有一位女皇帝,朕也不算是开此先河。”
蒲宰相大笑两声,转身对百官说:“诸位看看这女娃娃,她还以为我在求她。可笑,可笑之极。”他自己捂着肚子狂笑了半天,转过来对霜荷说:“公主殿下,看在先皇的份上老臣才问你一声,但这皇位,你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霜荷收起笑容,用一种撼动人心的声音问:“你这意思,是要反?”
她这股气势不禁让浦宰相后退两步,失神片刻。浦襄崧稳了稳情绪,说道:“是又如何?”
一直默不作声的伍国舅也开口了,他一脸沉痛地对霜荷说:“荷儿,大局已定,放手吧。”
霜荷对他笑了笑,说:“叔父,这是韩家的东西,不能放。”
霜荷上前两步,面对文武百官,大声说道:“诸位爱卿,你们也看到宰相狼子野心,今日寡人就要要肃清朝纲,诛杀逆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天命在我!谁来给我把他拿下!”
百官全都像没听到一样,一个个站如洪钟,毫无反应。
蒲襄崧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少在那里虚张声势,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实话跟你说,他们都是我的人。山下也驻扎了我的军队。别浪费时间了。还有我儿子是谁杀的,你待会儿给我说个明白。”
霜荷笑他:“原来那个蠢货是你儿子,没脑袋这种死法倒也适合他,实至名归。”
宰相一听怒容满面,咬牙切齿道:“急着找死!”然后他大喊一声:“来人,把她带下去。”
几个侍卫应声上前,伸手欲抓霜荷。
这时一道紫光闪过,人影穿梭,剑气流转。待众人看时,几个侍卫已经倒在了地上,霜荷被昭水护在怀里,已经退到了星辙那边。他一手抱住霜荷,一手举剑指向蒲襄崧,剑上紫光浮动,紫黑色的雾气从剑里溢出来慢慢往下坠落,散在地面上,又升腾翻转,直到消失不见。
蒲襄崧拍拍手道:“好身手好身手,难怪我派的人会失手。江泗澎,你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已经有个人站到了蒲襄崧面前,手持金刀,直指昭水。
昭水其实早就感觉到有股杀气,一直有个人在暗处盯着自己,自己一直小心防备,否则他早就对蒲襄崧出手了。从对方的身法和气势看来,对方实力不俗。
眼前的人生得虎背熊腰,脸上骨骼硬朗,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络腮胡子。一身金甲,手持一把金刀。整个人在阳光照耀下耀眼夺目。身长八尺有余,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威慑感。微风吹过,金刀嗡鸣,其声哀婉恫人,催人泪下,如泣如诉。
虽然早已打过交道,对方还是假意自报家门道:“老子是星国名将江泗澎,你是何人?”声音低沉有力,撼动人心。
星辙对昭水说:“此人虽看似粗枝大叶,其实不是莽夫,他体格过人,擅用雷系术法,你小心应付。”
昭水对他说:“他就是我说的黑衣高手。放心,我有把握能赢他。”
昭水把霜荷拉到身后,柔声对她说:“不要怕,自己小心。”然后他对对方笑了笑答道:“在下呈昭水,久闻金身阎罗江泗澎大名,今日有兴讨教,荣幸之至。”当然,久闻大名是假的,他也是这两日听星辙给他讲星韩概况才知道了这么个人。
对方扬眉道:“那日老子一掌居然没打残你,反被你那破落玩意撩了眼睛。老子也不愿跟你再打,只是老婆孩子在那老贼手里,不要怪老子。”
蒲襄崧喝道:“少废话了,快动手!”
昭水心想,对方并未不宣而战,而是在动手之前讲明缘由,再联系当日他饶自己一命来看,想必也是看重道义之人。于是对江名将说:“在下懂得,壮士只管出手,不必顾忌。”
对方听了哈哈笑道:“爽快,兄弟的性子老子喜欢!老子要尽全力了,兄弟小心。”
说完大喝一声,声如雷鸣,响彻峰峦,震得众人心惊胆战,眼花耳鸣。顿时从他身上向周围冲出一股气浪,激得祭天台上沙尘飞扬,遮天蔽日。周围的人站都站不住,好几个宫女直接被吹倒在地。山林中百兽乱窜,群鸟惊起。待到风沙散尽,只见他身上金光流动,四周空气被炙烤得发热上升,模糊了他身后景物。而他那把刀也变成了黑色,,激烈抖动,发出凄厉的哀鸣,似是厉鬼索命,让人不寒而栗。
昭水似尊雕像一样还是保持持剑姿势一动不动。任衣衫和头发被吹得飞舞,眼睛都不眨一下。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也越来越重,其他人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大气都不敢出,都一动不动看着两人。阳光不烈,却都有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去,纵使这样,也没人顾得上擦一下。
可怕的静,还在动的,只有天空中的白云。
唯一听得到的声音,是众人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毫无征兆两人同时上前,转瞬间已经刀剑相接。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看到昭水的剑划出的长长的紫色轨迹和江泗澎周遭的金光以及划得只剩幻影的数抹漆黑。四溅的火光忽明忽暗,地被两人撕扯得凌乱,飞石走沙,花起草落。
交锋声震耳欲聋,密集如蜂群掠过,如寒蝉振翅。其中还夹杂着怒喝声,鬼历的哀嚎声,金属刮划声,布匹撕裂声,风吹炭火声……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折磨得痛苦万分,纷纷捂住耳朵,惨叫连连。
所有人都赶紧散开,远离战场,生怕波及自己。
这就是世间顶级武者的交锋!
忽然,万里晴空中聚起了浓浓的黑云,两人脚下轰地炸起一团紫焰,紫焰迅速膨胀,涨到方圆十丈左右时呼地直冲云霄。顷刻间紫光激荡,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出去,众人无不被强光刺得捂住双眼。
就在天地快要被紫色覆盖的时候,一道金光从九天之上急坠而下,划破苍穹,撕开黑云,贯穿紫色光柱,笔直砸向了两人。一阵天崩地裂的轰响之后,一个人影飞出了几十丈,砸断几棵大树,砸进了一块巨石当中。巨石瞬间被击得粉碎。
乌云四散,天地安静了下来,阳光重新洒向了大地。人们从地上相互搀扶着站起来,都把目光投向了战场,揣测着谁得到了胜利。
待到烟尘散尽,阳光之下是金甲黑刀,灰头土脸的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