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一个争议很大的话题
我知道,在中国,官,一直是一个争议很大的话题,古今都如此。
而说到我做官,与另一个学长密不可分,他叫张琦,时任系学生会主席。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处事不急但有些燥的人。方正脸,带着发了福的微胖的身体,很是一个做官的样子。
我跟他认识是在我们班的第一次团会上,当时叫“辛亥革命”主题团会。那时我们的关系是,他是嘉宾,我是主持人。
我记得我在开场宣读嘉宾时,我读了一个:生物技术系分团委书记刘梅粉老师。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嘉宾没来,我之前也没有见过这个老师,因为我发现很多学生与老师都一样,又来不及确认,出了这一疏漏。后来知道了,像这样的“大腕”,是拒绝参加我们这等小团会的,所以也就再也没有邀请过。我看到张琦满脸疑惑的在找书记,他可能跟书记很熟,但没有找到,于是疑惑的表情就变成了失望。好像这一点之外,那场节目我再没有出错。要知道,为了这个团会,我们排练了不知道多少次。为了主持好这场团会,我自己写开篇语,写连接话,写总结词,满满六大页。整整奋斗了两个星期。
但后来发现写的很多都没用上,话就直接应着场景说出去了,反而轻松自如,观众也很喜欢,当然最主要的是嘉宾也喜欢。于是我以一贯的演讲风格与班上另一活泼机灵的女同学主持了这场团会,大家其乐无穷,并且收益甚多,最后这个团会获得了校级一等奖。
而对于我和张琦之间,最关键的是,他发现了我,开始频繁引荐我做官。
事后他找到我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了他,而他像求贤若渴的样子对我说:
“噢,原来你就是那个《祖母路,桂花香》的作者,大才子啊!”
我以中国一贯的谦虚方式:“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
“我正好有一个想法,想把网新部门下附属的一个文学社独立出来,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托管人,既然你是获过大奖的,这方面肯定能行,我想将这个事说与你,看你有没有兴趣。”
我有些茫然,更重要的是我不明白这个部门有多少人?要干什么事?
很显然张琦看出了我的疑惑,便接着说:“我们想每个月做一期杂志,将一些好的时文,或一些身边同学的随笔作品录用起来,然后编成册结集出版。当然也可以自己写,发表自己的文章,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胜任。”
我一想,不仅能做官,还可以发表自己的文字,对于一个刚进大学的学生,多少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好吧,我承认自己虚荣了。
但我并没有把这种虚荣表现出来,而是依然疑虑的表情: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你可以考虑,反正我也不急,我将那个文学社的名字都想好了,叫桂花文学社,与你挺有姻缘的,如果你来,直接做社长,我等你消息。”
无论以哪个角度,按资历也好,按年级也好,一个大一的学生无论在哪一个部门,都是做不了部长或部长以上级别的职位的,社长啊,多么响亮的名头,我被折服了,要恨还是得恨官僚主义。
与上次桂花征文比赛一样,又是两个星期以后,张琦找到了我,问我文学社的事情,他似乎有点急了。我便答应了,我说:
“试试看吧,但可能有些经验上不足的地方,还得学长多指教了。”
他听后十分高兴,然而我也有九分的高兴。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彻底崩溃了。
那个所谓的文学社,社长,副社长,编辑总编辑,策划设计兼干事就一个人,那就是我。
当我知道后,我有像掉进坑里的感觉,而那挖坑的人除了张琦,还有我自己。
但是没办法,既然答应了,就干事吧,如果这个刊物打出品牌,是不愁社下没有成员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才是创始人,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了。
我还深刻地记得,大家讨论过后,将那个系刊的名字定为《新叶》,在我看来,有照抄《萌芽》的嫌疑。既然大家赞同,那就只好认了,反正在中国盗版一直很理直气壮。
而很多事情,我们说出来的时候是不痛不痒的,而当你真正去下手做了才知道用不可想象来形容都还不够。你会发现接踵而至的麻烦会让你真正踹不过气,那时自以为过着当大官瘾的我就是如此。
我最开始遇到的困难就是没有电脑,这也是我最头疼的事。他们都是学长学姐,笔记本像男女朋友一样都换过好几款的,我不能比。因而麻烦的是为此我要天天跑图书馆,泡网吧去找材料或设计板块。
而当我真的用心去做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好几个晚上都失眠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知道,作为一个首发刊物,不管以后会不会更改,不说前几期,至少第一期一定是要有过硬的质量,这样才能有好的宣传效果,才能奔着百年老店走。所以,我也想着尽量将第一期做到最好,不会随便拉几份无关紧要的材料来敷衍。于是,我便又只好接着天天跑图书馆,泡网吧。
第二个遇到的困难就是每天要准点开会,我想张琦还真发扬了学生会一贯的作风,有事开开会,没有事也开开会。其实有时候开完一两个小时会下来,本来很想把事情做好的热情,都被这几个小时你一言我一语的瞎扯弄得没有信心了,而最后下来什么也没有确定,结果还是原来模样。
但不管怎么样,经过与网新部联手,最主要是大家最近日夜操劳,我不知道他们操劳与否,但至少我是这样。基本将栏目板块,内容长短以及相关材料填充都准备完毕,接下来就是讨论定稿。
该刊物中,我负责的是《文苑》这个栏目下的“怀旧重读”与“精美原创”两个子栏目。我选的怀旧重读文章是作家沈从文的一篇名叫《阿金》的短片小说。
然而,当务之急,我之所以放弃最初的信念不是因为我干不下去了,而是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难道还有什么理由比这一句更决绝?
当我将《阿金》这篇文章拷贝下来与几个网新部的成员讨论时,他们竟然说看不懂,结果不被录用。好吧,那一刻我无语了,一篇审稿人员都看不懂的文章,就算之后我们的读者再如何热爱,也是没有机会公之于众的。这一道门槛卡住了我往下走的信心。我并不是在有意抬举自己,因为我不能天天收集那些韩寒的骂战来取悦我们的审稿人员,然后来误导很多读者,即便那些读者愿意被误导,我也没有那么多天天泡网吧的闲情,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尽管我也不敢说真正的文学是什么,但至少我知道,在一个不懂文学的集营里谈文学,会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
于是,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