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最美的蓝波湾
当我把社长之职辞了之后,才发现最近的忙碌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有时候觉得日子很充实,但并不觉得有意义。于是我想起了蓝波湾那些人们,因为在如今这个充满冷血、无情、铁手、追命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集体生活来得更疯狂,更让人难忘。
我们的副湾长是一位女生,叫许丽,与我们宿舍的胖子来自同一个地方,大西北。她的热情可以超过其他所有男生,但愿这样描写她不会怪罪我。
正值一个秋高气爽,微风不暖但依然和畅的时节,不只是我,蓝波湾的所有成员都被这种和畅所感染着,每个人都想发生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更好的点子。
最后只有副湾长一个人很聪明的提议可以去秋游,结果得到了我们一群不那么聪明的人的一致认可。于是她召集大家开了一个讨论班会,主题就是“秋游策划”。考虑到学校如此偏僻,周边都是农田,那么我们就去郊外野炊吧,田园风光正好可以洗去我这一阵子的焦躁与不安。
就这样,我们上路了。
我们谁到知道,组织一个活动有多么费劲,但我们谁都又在努力,我想就是这种力量,让蓝波湾的每一个人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参与着,不再分班委平民,甚至不再分你我彼此。而我知道,这些方式背后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们共同的湾更加美好。
其实对于我而言,更让我为之疯狂的是秋游的头一天晚上。我和鹏程,加上两个女生,许丽与宣传委员井然,骑车去踩点。
踩点前我们打听过有一个阳逻江滩,但不知道怎么走,于是一路问村民,一路靠感觉判断方向,后来证明,这两点都不靠谱。
那段时光,如今回忆起来我都依然有一种想重走青春的感觉。
我们骑着车在乡野的国道上飞驰,路两端拉成长线的灯,忽暗忽明,将我们的影子有节奏的变得时而长时而短。那时的我,在迎面吹来的每一阵风里,都闻到一股欢快的味道。并不是很大声的我们,在如此安静但不知道是否祥和的夜里,轻笑也是如此空明,真有一种身处世外的感觉。
偶尔遇到红绿灯,会碰到几辆外地的宝马,车主显然为我们的打扮很好奇,会欣然地摇下车窗望上几眼。我们也毫不示弱,摆出神气的表情,吹着口哨,然后惬意的扬长而去。我想车主当然明白,那几个毛贼在为自己欢雀,为花样年华喝彩。
但还来不及我们嘚瑟多久,很快便发现我们迷路了,四个学生,大半晚上,在真正的荒郊野外迷路了,想象起来还是有些害怕的,更别说是身临其境。
我们开始找出路,不管是回家的路还是去江滩的路。你会发现走投无路时,下一个路口永远都充满了欣喜与希望。
但好在我们头脑偶尔会清醒一会儿,不至于靠划拳来决定下一步怎么走。我们会在似曾相识的建筑下猜测学校的方位,然后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没过多久,月亮出来了,月光洒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甚至是鞋子留下的脚印上,这让我们在赶路的同时,渐渐能够踏实的看清彼此,能够默默为对方鼓劲。我们都清楚的知道,不管前方有什么?是否到了该转机的时刻?但是只要走,就有希望。
而正当我们四处摸索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军训时和我一起的病号打来的,他叫焦强,问我:
“你在哪?在干嘛?”
我突然感到像抓到一串火一样的温暖,我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是哪,我在找江滩,但是迷路了。”
“啊?你在江滩?”
“没,在找江滩,途中迷路了。”
“怎么那么巧?我们也在江滩,烧着火,正想叫你过来一起玩。”
对呀,怎么这么巧?本就欣喜若狂的我顿时又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如此黑暗之夜,前路迷惘之时,突然知道正要到达的远方有一堆篝火在召唤我,而火堆旁坐着一群我亲爱的朋友们,这种感觉就像土地正在召唤生活在里面的人们一样,我顿时忘记了要接着说话。
“你看到火了没?”
“没!”
“那我叫你看你能不能听到。”
……
“我好想听到了,但是在手机里。”
“那你先把手机挂了。”
我挂了电话,周遭一片寂静,并没有听到有人在喊我,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电话很快又打来了:“喂,你听到没,我刚喊了好几声?”
“没有听到。”
我又看了一下四周,说:“你说你在哪个方位吧,那个大烟囱你看到没?”
“看到了,有三个。”
“嗯,是三个,我面对月亮,中间那个烟囱在我的右手边大约45度。
“我面对月亮,中间那个烟囱在我的正右手边。”
由于我们比较落后,都不知怎么用钟点的方式来确定位置,在稀里糊涂的并且还不愿意承认自己方向感极差的神奇描述中,对了错,错了对。因而出现一幅这样的场景,在一座大城市的荒野郊区里,有一群人,在茫茫黑夜中寻找彼此。
当时的我怎么都觉得屈原的这句话说得深刻: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很快,我们发现前面是一条凝泥路,并且还有大卡车刚驶过留下的旋涡状的轮胎印,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辙痕格外清晰,我从许丽的尖叫声中看出,这样的清晰吓到了我们每一个人。
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能走得更远,很大程度是因为心中的希望因呼唤而不经意间敲打我们的心房,让我们又有了坚持的信心。但前提是,我们正在奋斗的路上。
正当我们为眼前的场景惊讶时,远方的丛林里依稀传来了一声叫喊,尽管隐隐约约,但仍然极好辨认,没错,是他们,他们就在前方。而不知不觉中发现,我们竟然离目的地如此遥远了。我们高兴万分,决定脱了鞋袜,推着车,向那个有声的远方前进。
如果这条路是简单的沼泽地也就算了,大不了弄脏了回家洗衣服,但远没有想到的是淤泥下面全是沙石,并且棱角分明。踩得我们一个个惨叫不停,那声音在夜里比狗吠声还大,穿透了整片丛林。
突然前方有一道光闪过,走近两位老人,才发现我们吵醒了路边酣睡的村民。
老人很不解的问:“你们是不是隔壁学校的学生?”
看老人没有怪罪我们,反而很是和气的样子,我们说:“是的,但我们迷路了。”
“难怪……学校就在前面了,你们大晚上也怪大胆的,我看你们大叫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大爷,我们现在知道路了,没事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二老了。”
“没事就好,那你们赶紧回去。”
随后听到一阵门被反锁的声音,在两位老人的嘀咕声中,灯光也灭了。我感觉到,陡然而来的黑暗感格外强烈,让我顿时完全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但是我知道,那一刻的我们心里早已灯火通明,足够照亮脚下的路。
当我们与焦强会合,已经疲惫不堪,我多想说一句“好辛苦啊”,但发现焦强却早已满头大汗,并且嗓音发颤。于是,疲惫中,我又多了几分温暖与激动。最后,会合的我们牵着手,高歌着,走上一条长长的尚未开通的石桥,看到桥下江水悠悠,悠着漫漫长夜,悠着青春峥嵘。
每当我回想起这段走夜路的经历,我都会想,人生的路何尝又不是如此,面对梦想,我们每个人亦应该这样投入。
我知道,这对于蓝波湾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疯狂也依然可以继续,但对于我,对于我的大学生活,再也没有了那样美好的夜晚,没有那样吻合青春激情的时刻。
到秋游那天,我们准备好各种工具与材料,能用肩扛的绝不用车载,能用车载的绝不用手提,除了几名搬运工享有骑车的权利,其他人一律步行去江滩,好让他们知道我们踩点的辛苦。其实是太穷了租不起那么多车,必须得走路。
我们找了一块好大的草地,然后大家分工干事,架锅的架锅,生火的生火,切菜的切菜,不说井然有序,但至少不会凌乱。还真难以想到,如今90后的大学生,男生下的一手好厨,女生却全然不会做饭。
而让我们喜出望外的是辅导员带着老师们来了,按学校规定我们是不能外出秋游的,所以事先并没有让辅导员以及其他老师知道。更重要的是辅导员还带了六件啤酒与两大瓶二锅头。好吧,英雄聚首,怎能没酒?
又是一顿狂欢,我记得用餐前辅导员开了这样一个玩笑:“今天酒我只带了这么多,喝完了没喝好的,自己拿瓶去那边河里灌,反正不能拿着空瓶在手里晃悠。”于是我知道,不用管学校规定不规定,尽请喝酒才是当务之急,因为辅导员也是和我们穿一条裤子的。
而到了最后,又有这样一个小插曲让我难忘。
喝完酒,已是傍晚时分,来不及醒酒,大家便收拾东西回学校,我们就这样醉醉醺醺的,熙熙嚷嚷的回去了。当退还租用工具的时候发现掉了一个砧板,想到可能落在江滩了,于是我,鹏程,许丽三人便骑车又去了那个地方。
骑车当然也快,不久就到了,砧板还真的丢在那里,当我们把砧板拿回,突然大家不想走了。我们坐在草坪上,看到远方昏红的夕阳,印着那座桥下的河水,微风到处,荡起层层波痕,谈笑中,我们发现喝完酒后涨红的脸就是一个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