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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如果我变成回忆(1)

梦里的邂逅,短暂、迷离、遥远,终究无法企及,

就像潜水一样,你永远不会看见我。

如果我变成了回忆,还会有这场邂逅吗?

一个人的独角戏

1我戒了

他们在论坛里相遇,他并不知道她的真名,也不知道她的故事,然而她的每一张帖子他都会专心阅读,她的每一个文字他都会用心品味。她并不知道论坛里有这么一个人,每天关注她的帖子,每天期待她的回复,每天祈祷她的出现。她甚至不知道每一次账号里急速上升的论坛币大部分都是来自于他。她习惯了给帖子加锁,习惯别人为了看她的帖子之前要付账。她不在意别人的议论,也不在乎别人的诽谤。她是一个典型的物物交换的女子。别人给她付费,她便给对方看她的文字。她喜欢这样的交易,似乎她一直是一个只懂得交易的人。无论什么,她都要做交易,不想欠别人,也不想别人欠自己。

“我真心希望你会想我。你想我一下下会死吗?”他无奈地给她发来这样一条信息。认识她完全是偶然,或许这并不算是认识,但是他已经把她装进心里,把她当成一个重要的人,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情人,而是知己。

“不会死,但是真的想不起来。”她一贯如此冷漠,无论对谁。

“真的没有任何思念的理由吗?”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谎言,他宁愿此刻她对他撒谎。

“真的没有。不仅不会思念,连记忆都不可能。”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刺已经开始冒出来了,尖锐地展现在他面前,很快便深深扎进去。

“你这话真伤人呢。”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像是针扎了,又或者是黄蜂蛰了,有点疼,又有点麻。但是在和她多方交涉的过程里,在和她私下的聊天中,他终于知道她这个女子不同寻常,亦不同凡响。

于她,这是一场较量,她不想输,因为在所有的游戏过程里,她从来没有输过。她贪玩任性,她霸道倔强,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坚持一贯的游戏规则,从来不轻易改变。她玩弄文字,戏谑感情,蹂躏爱人……所有的这一切,她从来不会感到自责或者伤心。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失眠了一整夜。”他终究还是在她面前矮下来了,低低地,仿佛要贴近地面,犹如跌入地狱。第二天早晨,他发过来这样的短信。

“找出原因来好吗?这样就可以抑制了。”她仍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找不出。”他没有妥协,也不想认输。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高傲还是冷漠。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如果对她太真心的话,结局一定是遍体鳞伤,但是他还是想得到一个遍体鳞伤的机会。他似乎已经无可救药地对她着了魔。

“我不是你心里的人,又怎么能够把你心里的魔驱走呢?”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情景。

“你已经住进我的心里。而我却不知道我被你遗弃在哪个角落里。”他终究流泪了。一个大男人,这样泪流满面,这样心酸疼痛。

她突然记起来自己是一个物物交换的人。他把他的心房留给了她,而她究竟该用什么来交换呢?

“我戒了。不想再游戏,不想再玩了。”她淡然了,一切就该这样结束了。

2如果我离开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理你了,你会难过吗?”一个暖和的午后,他突然发来这样一条短信。

“为什么会难过?”她知道自己是不会难过的,似乎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难过了,那是一种遥远的感觉。

“那如果我离开了,你会伤心吗?”他不依不饶,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追问出什么来。

“不会。”她如此坚定。此刻,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可她的心依然如此冰凉。

“不要伪装,不要撒谎,真心地回答。”他似乎有点颓然,但是依然不想放弃。

“你见过我伤心吗?”她开始厌恶他的这份执着。

“的确没有见过。”他已经跌落一个阴冷的黑洞,没有温暖,没有光亮。那是一道让人恐惧的暗影,它如影随形,它腐蚀人心。

以前他曾经可以在跟一个人交流几分钟后就能一眼看出对方内心想什么,他一直以为自己有一种独特的技能,可以看透别人的小心思。可是,这一次,他失败了。面对文字对面的女子,他无措可施,他不知道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猜不到她的心思,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像她自己描述的那样清高,可是,这一次,他的确感觉到了她的冷漠,她的犀利的文字,她的绝情的语言,她那片没有波澜的犹如一潭死水的心海。

她活在文字的世界里,而他活在现实里。这就是他们唯一的差别。

“我想见你。”他以为她的冷漠是伪装出来的,所以总是想尽办法想要揭穿。

“为什么要见我?”她并不诧异。

“因为你颠覆了我的生活。”她并不知道这句话他曾经跟多少个女人说过。但是她一点都不在意。她一直认为,文字是不应该被个人占有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威力。我终究不过是一个弱小女子。”

“你让我的原则散架,跌落。”原来,这条路,他早已驾轻就熟。

“可是,我并不是一个美艳的女人,也不漂亮。”是的,她生得并不漂亮,可优雅,淡泊。

“谁说我一定会喜欢漂亮的女人?”他以为她已经不再设防。

“那你喜欢怎样的女人?”她知道男人是视觉动物,而且一直坚持相信。

“我内心里一直喜欢淡雅的女人。”

“内心里?那外在呢?”看来,这个男人也不一般,绝非草类。她开始留心了。

“有时候,我觉得不化妆的女人比妖艳的女人更加美。”

或许是他厌倦了身边的艳女,或许他只是在诱惑她现身,又或许他真的是一个那样的男人。可是,谁知道呢。他无法探知她的秘密,无法进入她的内心,她亦无法得知这个男人的真假,只是她并不在乎。向来冷漠的她从不会把一个陌生人的感受放在心上,从来不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酸甜冷暖。

常常以为最好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曾经疼过,很疼很疼,而后来,疼痛就变成了回忆,最后,连那最后的一片记忆也会淡褪消失。原来每一个人,真的无法预知未来会怎样,世上没有人可以让谁铭记一辈子,虽然爱本身就很难忘,却依然无法幸免,留不住的,也不愿意留住。算不出的流年里曾经流逝了多少青春爱恋,数不尽的岁月里究竟埋葬了多少段苦情,这一切永远无人知晓。

世间真的没有什么是可以永垂不朽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替代,时光、梦想、记忆、忧伤、爱恋……这份卑贱的爱着实不算什么,它除了卑微、肮脏再也没有别的了。而她真的不需要任何人,她是一个足够坚强的女子,一个可以自我温暖的人。

如果你真的离开了,不再联系,那么我不会疼痛,不会难过,亦不会伤心,甚至连记忆都会断开。

如果不再联系,就真的一定可以忘记,真的不会再记起。

3你是我心里的人

“早知道,我就把你当成情人而不是爱人。”深夜,他发过来一条信息。

“早知道?那么现在呢?”她却明知故问。

“现在,你是我心里的人。”他有点忧伤。

“心里的人?心里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对她而言,这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词,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遇见过。

“就是一个会一直装在心里的人。”他只能顺着自己的内心去解释,虽然他知道不用他解释,她一样会明白。

“其实两者都一样的吧。”她反驳到。她习惯了这个样子,明明知道,却故意歪曲。明明理解,却装傻扮呆。特别是遇到这类情感的问题。

“不,不一样的。”他发过来这条消息的时候,心已经渐渐往下沉了,跌落一个深不可测的低谷。

“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呢?”她喜欢看到他忧郁伤感的样子,一直喜欢。此刻,他仿佛被自己逼入一个小角落,既无助又无奈。

“那是会因为想念而心痛的人。”他的确是痛了,从来没有过这种钻心的疼痛,从来没有如此绝望。

这一次,他真的痛了,很久没有这么痛了。已经整整三年没有恋爱了,他身边不乏女人,亦不乏艳丽的女人。只要他的一句话,她们就会纷纷来到他身边,给他热情,给他激情,给他温暖,给他快乐。只要他的一句话,就会有女人愿意主动献身于他。但是,独独没有一个让他心碎的女人。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到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以为自己真的永远那样玩乐下去,直到她出现,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没有死。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出现,只是一个幻影,一个声音,一种文字。“我找不到可以让我不顾一切地去爱恋的人,所以就一直没有再恋爱了。”有一天,他这样对她说。其实,他是想告诉她:“现在,我找到了。只是她并不爱我。”对文字极其敏感的她,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或许不会知道,学中文的女子会敏感到去回味每一个字眼,顺着细腻的情感去窥探每一个文字背后的意义。他不会知道,她明明知道有一些谎言是虚假的,但是她仍然愿意去听,乐意去听,想要去听,虽然她从来不会把它们放进心里,可是,就这样一直让自己生活在谎言的周围。

她常常会跟身边的朋友说一句话:“千万不要去揣测我的话。”因为她知道,她可以揣测任何人的任何话,唯独,没有人可以揣测出她的话的意蕴,她不想他们撞了南墙,还曲解了她的意思。她总是那么自信,那么骄傲,那么清高,那么冷漠。让人不寒而栗,让人敬而远之,让人若即若离。

找到了又如何?即使那个可以让你不顾一切地去付出的人已经出现,而且正在你的生活中扮演着一份不可缺少的角色,那又如何?你一样会失去,因为注定不是你的,你都必须失去,即使曾经得到过,即使不想放弃。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每一步都有它应该完成的事情,都有它独特的风景,都有注定要遇见的人。而今天只有一次,过去了就不再回来了,就不再属于我们了,我们甚至失去了对它的设想和憧憬的权利。

然而他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一种无可挽回的遗憾。所以,拉了黑的QQ、飞信他都想要尽一切努力再重新加回来。她明明伤了他,很深,很深,那道口子永远无法愈合,那鲜红的血液凝结成的疤痕,很丑,真的很丑,可是,他依然选择宽容,选择谅解,选择留下。

他动情了。这一个花花公子终究卸下伪装,坦诚地站到她的楼下,任她耍弄,任她凌辱,任她冷落。

他动心了。这一个坏男人终于丢弃盔甲,用真心去呵护她,宠爱她。任由她胡闹,陪她游戏。

相恋相爱谈何容易?相思相守又怎么会简单?爱一个人不过就是这个样子罢了。卑贱地站在她身边,默默地守护她,照顾她,思念她,尽管她全然不在乎,尽管她并不需要。

“昨晚我梦见你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你。”早晨上课的时候,她收到他的信息。

“为什么会梦见呢?”她一直都是一个喜欢问问题的人,无论那个是不是自己在乎的问题。她喜欢用问句,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尽管有时候那是一个已经得知答案个问题。

“因为想念而不能见到,所以只能在梦里满足自己小小的心愿。”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这一套自欺欺人的功夫,连他自己也十分震惊,惊讶自己竟然落魄到需要用一种假象来自我安慰的地步,惊讶自己需要在梦里满足一己私欲。

“不,不是的,你梦里的那个人不是我。”她心里依然如此平静,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任何细纹,没有任何变化。他不过是众多思念她的人群里的其中一个,他仅仅是众多为她伤心难过的人群里的一小份子。而她对他,的确没有任何念想,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爱恋。

她从来不想进入别人的梦,不想闯入别人的生活,不想被人铭记,不想被人思念,不想被人牵挂。可是,当她不知不觉进去了以后,却突然固执地不再出来。她把那道门加上了一层锁,然后潇洒地把钥匙抛向远方。她想,如果有一天,她呆腻了,想要出去了,即使没有钥匙,她一样可以顺利地出来。她从来不需要钥匙,一道劣迹斑斑的心门,何来的匙孔?

心成锁,何需匙?

是的,得不到的东西才叫人魂牵梦萦。正是因为那是一个不会出现在身边的人,那是一个不会动心的人,所以,她才应该活在梦里,也唯有存活在梦里。而他只能在梦里看见她,尽管从来没有看清楚她的轮廓,尽管一直不知道她的形态。

梦里,没有都市里浮光掠影的奢华,只有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和那一望无际的美艳的向日葵。梦中的她徜徉在长满薰衣草和缤纷鲜花的海洋,腼腆羞涩,温柔儒雅。他心想,也许天堂也不过如此。

一个人的独角戏,一场纷呈上演的独角戏,是不是该落幕了?或许,那个戏里的人已经渐渐爱上了这场外的观众,他不再是表演,而是在生活,是真真切切的呼吸,有心跳的生活;是真真正正地疼痛,有疼痛的想念。

他或许永远不知道,很早以前,她就把他的来电铃声设置为梁静茹的那首《会呼吸的痛》。因为他曾经告诉她,那是一种想念,一种会疼痛的想念,一种让人绝望的想念,一种令人窒息的想念。

但是他一直清楚地明白,他爱上了一个永远无法在一起的人。他爱上了有她的信息在身边的生活,爱上了有她的倩影的文字,爱上了有她的声音的夜晚,爱上了有她的呼吸的蓉城。

尽管这样,他仍然珍惜每一次和她聊天的机会,珍惜每一次和她说话的机会,珍惜每一次对她微笑的机会,珍惜每一次呵护她的机会。因为对他而言,这就是记忆里最珍贵的财富。

他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爱上他的人。可他仍然乐观坦然,或许因为从一开始便知道结局的缘故,或许因为他一直知道她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子。事先知道结局的人是幸福的,也是可怜的。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得到她,可是依然心甘情愿地受伤。他知道她永远不会接纳他,可是仍然无怨无悔地付出。理智告诉他不要一开始就付出太多,最后不要倾尽所有,但他终究还是让他的感性占了上风,即使最后他一无所获,即使最终他伤痕累累。

当蓉城阴冷的夜空闪现出一颗亮星的时候,一个人的独角戏,一场美艳凄凉的独角戏,终究落下帷幕。

只有他知道,那是一颗由那些零星碎片组合成的星星。那是从她的世界里来的星星。那是专属于他的星星。

此刻,落幕了的戏,人们依然记得它当初的华丽。

人或许都是孤独的,无论是跻身于茫茫人海中还是独自徘徊于宁静小道。仅仅一个微笑,或者一份短暂的陪伴,就足以让人心动。可是,爱情却又会让人变得苛刻,索取的越来越多。世间里的人,都那么忧伤,还充溢着满满的孤独。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谁不孤独呢?谁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孤单单地离开?过客永远不可能会成为家人。即使家人,也无法陪伴自己生生世世。

相爱不相恋,相恋不相伴,相伴不相守。

在人生这条漫漫长道上,谁不是一个人踽踽独行?在人生这个纷呈大舞台上,一个人的独角戏,从来不曾落幕。

一段时光的掌纹

1你为何而生,为了一无所有

她坚信时光也是有掌纹的。就像人身体的血管遍及全身一样,时光的掌纹细密地分布在每一个角落,于是形成了时空。阳光可以透过这些细小的缝隙,伴着微尘翩翩起舞,却不可以穿透这个掌纹,温暖那些冰冷的角落。

人何其幸运,在无法穿越的时光掌纹里,无法确知自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也一直看不清周围的黑暗在涌动,不知道它一直是这样的一个灰色地带。不白不黑,不疏不密。

人大都害怕寂寞,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遇见陌生的人群,孤独便开始蔓延。

在这座陌生的都市,在这个阴冷的蓉城,古老狭窄的街道两旁散发出火锅的辛辣香气,古色古香的茶馆里飘散的清沁馨香,楼上麻将馆里人们搓麻将的声音……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这座古城的象征。这是一座生活节奏十分缓慢的城市,城里每一个人都是缓缓前行,不着急,也不拥挤,人们悠闲的生活,懒散安逸。没有人会留意时间从手指缝中划过的痕迹,也没有人会去细数究竟还剩下多少时日可挥霍,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享受现在,此时此刻,仅此而已。的确,有时候,对于未来,知道太多,不一定是好事。或许,我们应该只需要知道结局便好了。无论我们去到哪座城,遇见哪些人,最终,每一个人经过的地方都一样,每一个遇见的人也都只有一个结局。思考太多,挣扎太久,不一定会改变什么,因为结局注定只有一个。

她庆幸当初自己选择了蓉城古都,而不是异域风情。在陌生的城市尚且这样害怕孤单,倘若如果真的去留学了,在陌生的国度,一个人,生活又会是怎样的呢?

即使是同一壶茶,每一泡的味道都不一样。茶香、梅香、竹香,不管你闻不闻得到它的味道,你都会在感受它的时候有不一样的收获。这只有喝茶的人才懂得。这是茶馆里的师傅告诉她的,她第一次听的时候,觉得像极了这座城的韵味。

是的,即使是同一座城市,每一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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