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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过了十几天,上官玉将失落园的四处都玩遍了,而筱茜似乎对这一切都不大感兴趣。如果不是上官玉拉她,她一般是待在自己的房中。这天,上官玉独自一个人溜出去,沿着小河流走,来到一个假山边。坐在假山上,向水中抛石头,溅起小小的浪花。手边的小石子抛完,便又用一些大点的石头敲打,打成小些的。他忽然觉得石头敲出的声音有些意思,轰轰的响,似乎下面是空的一样,好象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正自不明白怎么一回事,袁熙来到他跟前用不太友好的声音问:“小宝,你这是干什么?”

上官玉道:“这假山敲出来的声音很有意思,你听。”

他举起石头又敲。袁熙忙伸手拦住他,道:“这些假山是我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叫木鱼石,象和尚念经的木鱼一样。很名贵的。象你这样打碎发太可惜了,以后不要敲打了,听到没有?”

上官玉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知道了。”

道着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房中。接着又进到筱茜的房间。筱茜正在画画。一幅很大的画。她还只是画了一点点。上官玉进去,筱茜没有觉察,或者不愿理他。上官玉过去一看,画中有楼,有竹,正是那竹林与竹楼。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筱茜认真的画画,他从未这么有耐心过。筱茜画得很认真,也很慢。不一会儿,袁熙闯进来,道:“两位小家伙在这儿干什么,我带你们去拜访一下一位老朋友。”

上官玉问:“是谁?”

袁熙道:“霸天,太湖湖主。”

上官玉惊道:“他来了,他来干什么,我怎么办?”

他朝筱茜看了一眼,筱茜虽然停下了手中的笔,但眼睛还是盯在画上。上官玉道:“我不想见他,我不高兴见他。”

袁熙问:“为什么?”

上官玉道:“因为……因为……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袁熙道:“好象姓上官。”

上官玉道:“我现在不姓上官了,我姓陈。”

袁熙问:“为什么?”

上官玉道:“我恨我爹,那霸天与我爹很熟,他一定是受我爹之托来带我回去的,可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是大伯告诉他的吧。”

袁熙道:“我不知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无意中道走了嘴。”

上官玉道:“趁他还没来,我想离开这里。筱茜,你随我一起跑如何?”

筱茜问:“你为什么不想回家呢?我想回家却没有家可回。”

上官玉道:“你怎么明白呢?”

道着要跑。袁熙一把拉住他道:“小宝,如果你不想回家,我们去与黄湖主道一声,他乃一代大侠,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上官玉心思急转:霸天与道人是一路的,但他知不知道我发现他是凶手,如果他杀人灭口,这袁熙会帮谁,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屁也不是,如果我指出凶手,这袁熙一定不会相信,反而给我带来灾难,那么我该如何,逃,逃得了吗,也许袁熙也与那霸天一路的,我完了。他侧头去看筱茜,而筱茜也正在看他,他想了想,便道:“万一霸天要带我回去,我爹肯定不会让我没约束。我再也见不到筱茜了,我跟她学了这么多天的画,正好作一幅留给她作纪念。”

袁熙道:“恐怕让黄湖主等得太久,你画吧!青草,你去转告黄大侠,道两个孩子出去玩去了,我正在找他们,叫他多等一会。”

青草去了。上官玉便指着画问:“这儿要画什么?”

筱茜道:“我要画竹楼,竹林,我娘在这儿抚琴,我爹在这儿喝酒。”

上官玉道:“正好右上角有一小块空出来,我画一点,也算这画是我们共同画的了。”

道完取笔便在空白处涂抹,他沾着浓浓的墨汁,涂抹在画的右上角,那可真的是乱抹一气,他道:“我画的是云,很浓的云。”

他几下过去,不但画完自己的一小块,而且乌云盖过筱茜画的竹楼,涂抹一气之后,这画变得不堪入目了,他退后几步,看了看,道:“画得还可以,还有流水,可这太难画了,你记得竹林后面的小溪吗?”

筱茜点点头。上官玉道:“我该走了,将来你要是嫁人,嫁给一个叫可儿的小湿蛋,他也会画这个。”

道完笑着跑出去了。筱茜脸一红,但眼泪又流下来了。上官玉走出去,袁熙也跟了出去。上官玉很伤心:“也许我要死了,可这一切又不能改变,为什么那霸天这么坏,如果马邑在,这家伙……我死了,没有人会知道。我如果现在逃,这袁熙一定会逮住我。”

不一会儿,进入一个小客厅,霸天正坐在大厅正中间,一见袁熙和上官玉,他便站起身来,一旁放着他的大刀。上官玉拉了一只椅子坐在他对面,双目对视着他,心道:要杀要砍随你的便。我还怕死不成。霸天忽然开口道:“小宝,你还认识我吗?”

上官玉道:“认识。霸天,我爹道你本事不错。”

霸天目光转向袁熙。袁熙道:“他与家里有些不和,一个人独自跑出来的,他以为你是受他爹这托带他回去的,所以不高兴了。”

霸天道:“我没有受你爹之托,只是碰巧知道你在这儿,我与你爹是好朋友,我送你回去吧!”

上官玉道:“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道完站到袁熙身后。霸天道:“小宝,你在十岁时我见过你一面,你道要做象我一样的英雄。”

上官玉道:“我不做象你这样的英雄。”

霸天用目光逼着他问:“为什么?”

上官玉知道漏嘴了,霸天在江湖中明声并不坏,谁知他如此狠毒呢?上官玉道:“我见过一位更大的英雄,要学他。”

霸天问:“他是谁?”

上官玉道:“他武功很高,娶的老婆很漂亮,对人又很好。”

霸天问:“我对人不好吗?”

上官玉道:“如果对人好,为什么还要送我回去呢?”

霸天一时语塞,心中暗骂这小鬼精灵。袁熙问:“你不回去去哪里?”

上官玉道:“天下如此之大,何处无我容身的地方。”

道完便往外走。出了庄,他回头看,霸天并未跟来,忙放开腿跑。他不往大道上跑,却往山林中跑,躲在一个小山沟,不敢向外看。不一会儿,霸天出来了,见上官玉不见了,叹了口气,道:“让这小子给跑掉了。”

上官玉等了一会儿,听到霸天走远了,这才探出头来,这一伸头,便觉有一支剑横在脖子后。他心中一惊,回头一看,正是杨柳用剑制住了他。他叹从阎王殿进了鬼门关,便问:“你想干什么?”

杨柳道:“没别的,只想和你玩一下猫捉老鼠的游戏。”

上官玉道:“是猫变老鼠吧。”

他目光四转,想趁机逃走。可杨柳也机灵得很,道:“你可别动什么心思,来人,将他捆起来。”

应声出来两个粗壮的汉子,拿着绳子,将上官玉捆了个结实,提上一辆马车。而杨柳笑嘻嘻的看着他。上官玉破口大骂:“你这个土八糕子的,你这个断子绝孙的,吃****,吃人屎……”

杨柳用剑抵在他手臂上,道:“我看你狠。”

她一使劲,剑便刺破上官玉的手臂,虽不深,但血直流。上官玉道:“你有种杀了你爹爹,你这样算什么。”

杨柳道:“我要折磨到你求绕。”

上官玉道:“你这么狠,怎么嫁得出去。”

杨柳剑一恍,又在他另手臂上刺了一下,这一会深一些。上官玉痛得大叫起来:“我的娘呀,好疼,好疼。”

他叫的声音很大。杨柳用剑抵住他的咽喉道:“你再叫?”

上官玉忙不叫,但轻轻的道:“但我的手臂确实很痛,怎么办?”

杨柳道:“不许叫就是不许叫,我管你痛不痛。”

上官玉叹了口气。杨柳问:“为什么叹气?”

上官玉道:“我想起筱茜来,她美丽善良,而且很会画画。”

杨柳道:“我割下你的脑袋,你就不想了。”

上官玉继续道:“我身上还有她给我画的一幅画呢。你不信拿出来看一看。”

杨柳道:“你又玩什么阴谋?”

上官玉道:“你怕我?就算我被捆起来你也还怕我。”

杨柳冷冷一笑,道:“我会怕你?”

道着弯腰伸手去摸,摸了一会儿没有找到,问:“画呢?”

上官玉道:“在我后背上。”

道着抬腰。杨柳正要伸手去搜,上官玉张嘴便朝杨柳脸上咬来,杨柳大吃一惊,可车中狭小,她一时闪不开,心道这回耳朵被子他咬掉了。但却不想上官玉只是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杨柳愣了一下,接着伸双拳在上官玉胸口上乱击一气。上官玉紧闭双眼,一动不动。杨柳骂道:“你这小色狼,在我面前装死,没那么容易。”

上官玉睁开眼道:“我只是淘醉而已。好香啊。”

杨柳脸一红,狠狠的踢了上官玉一脚,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上官玉见逃走无望,便问:“杨柳,你带我去什么地方去?”

杨柳道:“杨柳山庄。你听道过没有?”

上官玉道:“没听道过,不过在失落园住了十几天也该换地方了。”

杨柳道:“希望你在杨柳山庄能和失落园一样快活。”

上官玉点点头道:“会的,只要你培着我。”

杨柳脸色一变。上官玉忙道:“对了,那天你弹的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没听过。”

杨柳道:“那是《十面埋伏》,你怎么会听过呢?”

上官玉道:“我正在学琴,可弹得太差了,你可以教教我吗?”

杨柳道:“如果你能好好的活着,也许会吧。”

上官玉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和解呢?我们没有什么仇恨吧!”

杨柳道:“没有仇恨?你逮住我,羞愧我,站在我对头的一边。”

上官玉道:“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先遇到他们,总不能当判徒吧!而且你现在刺伤了我,也打过我,还不消气吗?”

杨柳道:“还没有,放了你更不可能。”

上官玉要忍不住又骂起来,但想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一忍,待出头时再教训她。这样想着,脸上便又得意起来。正好杨柳看见,怒声道:“你又得意什么?”

上官玉道:“我想起一件高兴的事来了。我第一次离家出走时,看见一辆马车,便上前打截,你猜我找截的是谁?”

杨柳问:“是谁?”

上官玉道:“这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独臂,但很威风,而女的很漂亮,她一笑,象花儿开了一样。”

杨柳冷冷的道:“我知道他们是谁。”

上官玉问:“是谁?你真的猜到了?”

杨柳不答。上官玉很无聊。而且为前途担心。马车忽然抖栗得厉害。他问:“到了山区了吗?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杨柳道:“杨柳山庄,刚才不是跟你道的吗。”

上官玉道:“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小小年纪便如此有成就,我还头一回见过,大概大多数男孩都比不上你。”

杨柳问:“那你呢?”

上官玉道:“你已逮住了我,还要我怎么道呢?”

杨柳道:“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心。”

上官玉不答,他在想:杨柳山庄,失落园,以前怎么从未听道过?霸天为《广凌散》,道人也为《广凌散》,他们肯定是一路的。不然这小婆娘一定会问我谁杀了筱茜的爹娘。那么袁熙呢?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对我还不错,笑起来也不坏,比起我爹来显得可爱多了,可他没有保护我,没有一点侠者风范。算不得好人,那筱茜呢?她安全吗?万一袁熙是个大坏蛋怎么办?筱茜完蛋了,我完蛋了,坏人却好好的活着,这是什么世道。过了好久,马车停下来,他问:“到了?”

杨柳道:“还远着呢。”

她跳下车,对坐在车前的两个赶车的汉子道:“带他下去,包扎一下伤口,我可不想回庄后他成了个死人。”

两人将上官玉抬出车箱。上官玉这才看到马车是停在一家客栈门口,他问:“天还没黑,为什么不走?”

杨柳道:“工想走快就走快,想停就停,谁管得了我。”

她道着径直走进客栈,问:“老板,我的房子有没有?”

那老板忙过来道:“有有有,早就留下了。”

杨柳回头道:“带上来。”

上官玉便被人提了上去,并且有人在他伤口上胡乱抹了点药。第二天,继续前行,上官玉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道真的,他长这么大,去的地方也不少,但这一个月来所到的地方,一点也不清楚。坐袁熙的车几天,再坐这车几天,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估计离家很远。在马车上很少下来,上官玉已记不清楚过发多少天,总之,杨柳山庄到了。这杨柳山庄在一个镇的尽头几里远处,很大的一个山庄,不象失落园,这庄里面没有山。一进庄,杨柳便将上官玉身上的绳子松开,并道:“看看,这山庄不错吧!很大,是不是?”

上官玉道:“比失落园可小多了。”

杨柳不理,道:“这山庄里面很安全,但外面可就道不准。”

上官玉道:“也许吧,你娘呢?”

杨柳愣了一下,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没娘。”

上官玉道:“我猜着了,没娘的孩子没教养。”

杨柳听了便拨剑刺向上官玉,上官玉也不是省油的灯,退后几步,又用手去拍剑,但杨柳去学乖了,早作防备,剑招变快,反而让上官玉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没办法,他拍不上剑背,只有退了,没几步便退入一小片树林之中。杨柳的剑在林中发挥不出优势,一时拖展不开手脚。上官玉正自己得意,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放出几支箭来,三支箭躲开了,可杨柳手中的剑却没有躲开,又横在他肩上。上官玉道:“我不服气。”

杨柳道:“总有一天你会服气的,可你别惹火了我,不然……”

她还剑入鞘,走了。上官玉自言自语的道:“这个鸟地方,处处都是机关暗器。”

他四处看,没人,放开腿朝门口跑去,到门口时,见大门已关,他一点地,想从墙头跃出去出,躯壳在半空中,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跟绳索,将他的腿套住,拉了下来,摔在地上。他四处看,还是没见一个人,绳索堆在他脚边。他从脚上解下绳子,再跃进,又被子拉了下来。他气很破口大骂,可惜他骂人的话也只有那么几句,没有人理会他,他去推门,刚一使劲,只听“咔”的一声,吓得他猛的一个翻身退后,再看,什么也没放出来,但他不敢再去推门了,只好回过头来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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