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山城步入深秋。
若是不注意,时间总是悄然从指尖偷偷溜过,想抓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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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宁不凡很早便起来,依旧是睡到朦胧中眼睛睁开的那一刻。
这是他保持了将近九年的习惯,朦胧中眼睛睁开的时候,不论是什么时候,自己有多困,他都决定要起床。
他盘腿坐在床上,顺着自己的呼吸,开始静心。
直到确认自己已经完全清醒并在下一刻就能做一个令自己不后悔的决定,才结束。
他来到伙房,要为狄牙熬一碗活气补血的粥,可能昨晚看到狄牙满身的血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所以,不管那些血是敌人的还是狄牙的,他都决定给他熬一碗补血的粥。
这是对他的感谢。
在熬粥的时候,他总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睛,时不时看向昨晚被狄牙奋力甩在墙上的刀,那把“真正的杀猪刀。”
这把刀对他而言,意义重大,所以一定要把它拔下来。
宁不凡把精心准备的粥端到狄牙房间后,便蹑手蹑脚地出来,他知道,狄牙醒来,就能看到自己的心意。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决定开始拔刀。
宁不凡爬到灶台上,再次认真地观察那把被狄牙称作是“真正的刀”。
整把刀依旧是昨晚看到的那般黑,属于那种深邃的黑,刀身跟刀柄是连在一起的,应该是整块金属锻造而成的,并不是焊接,各个转角处都打磨的很圆滑,看起来极具美感。
在宁不凡观察到刀身跟刀柄的连接处时,发现了两个字,这两个字很小,他擦了擦希望能看的更清楚些,在两眼看的有些发酸了,才终于确认自己不认得这两个字,但他觉得那根本不是字,更像是两个图案,一头一尾。
在他确认自己没能搞清楚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时,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我要开始拔了,如果你能配合点的话,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点。”宁不凡对着黑刀说道。
于是他扎好马步,气沉丹田,双手猛地握住刀柄,奋力往外拔,却发现,任他怎么使劲,黑刀依然纹丝不动。
他换了口气,决定换个方位,但依然难动它分毫。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宁不凡对黑刀有些无奈。
他再次看了看刀身与墙的接触位置,刀三分之二都没入墙壁,只有一个刀柄露在外头。
他有些狐疑,凭借他多年随宁录打猎锻炼出来的体质与力量,没道理不能拔出一点来。
当然他从来没想过,狄牙在上面注入了多少真气。
由于前几次的失败,宁不凡觉得可能站的位置不对,于是再换方位,再拔,如此折腾了两个时辰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手都磨破,流血,还是难撼它分毫。
他把血迹往刀柄上刮了刮,希望它能滴血认主,但是那把刀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看着磨破的双手,叹了口气:“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很弱啊,这刀果然也不是这么好拔的。”
有些东西即便摆在你面前,可你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力量,你把它握在手里也没用。
它还是它。
并不属于你。
宁不凡蹲在门前的石阶上,沉思了许久,决定等自己有足够力量的时候再去把它拔下来。
他绝不能让那把嚣张的黑刀看低了自己。
于是决定给自己制定一个炼体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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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虽说四面环山,但它却是离令江湖人闻风丧胆,有“三千弱水湖泊”之称的神秘之地最近的地方。
那个地方就是“血海”
血海常年有雾,那雾跟寻常的雾不一样,可能跟血海的颜色有些关系,笼罩在血海之上的雾也呈猩红色,总是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令人惊秫,不敢靠近,当然没有人吃饱了没事干,找死。
因为,凡是进了血海的人,就没有人一个人活着出来。
包括十几年前,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的杀圣修罗。
当然也有人说他成功逃出血海,只是隐居在血海最近的地方。
山城有条河直通血海,而那条河就在私塾伙房的门前。
这条河,在宁不凡的炼体计划中是至关重要的。
此时宁不凡不知从哪里抱了一块大石头,从他涨得通红的小脸可以看出,这块石头有些分量。
他抱着石头在河边歇了口气。
继而兴奋道:“终于要开始了。”
于是,只要站在私塾前便能看到一个奇怪的画面。
一个少年抱着一块大石头,步履蹒跚的朝河对岸走去。
期间有多次被湍急的河水冲倒,但少年还是抹了抹脸上的河水,抱起石头,跌跌撞撞,继续向前。
如此反复,从清晨到黄昏。
少年除了中午稍作休息之外,便一直往返在河的这头与另一头。
临近黄昏,夕阳将河面照映得波光粼粼,一声钟响,宣告学生们结束一天的学习。
此时宁不凡坐在柳树旁稍作休息,全身湿漉漉的,那是参杂着河水与汗水的结果。
他捏了捏发酸的胳膊,起身准备再次过河,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少女。
黄昏的河风将少女及腰的长发吹得起舞。可爱的小脸上满是恬静。
“擦擦汗吧?”白衣少女递给宁不凡一条绣着小花的手帕。
宁不凡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手帕将脸上的汗水擦干。
“谢谢。”宁不凡将手帕还给对方。
“送你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把这块石头搬到这边还是对岸,但我觉得你很坚强。”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
宁不凡有些尴尬,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是只好问道:“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昨天才到私塾学习的吗?”
白衣少女道:“是啊,以前一直外头,最近才搬回来的。”
宁不凡问道:“山外面的世界精彩吗?”
白衣少女颇为感慨道:“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就会以为这就是世界。”
白衣少女突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宁不凡道:“我叫宁十三,你呢?”
白衣少女微笑道:“我叫唐笑笑。”
就这样,两人在河边柳树下,愉快地聊了起来。
夕阳的余光落在他们身上,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得更加青春,美好。
在河对岸不远处,一直在盯着宁不凡的师兄弟两倚在柳树下。
书生风雅看到这幅画面,不时有些惆怅。
“什么时候,搬个石头在河里走来走去,就能泡到一个姑娘了?”
莫颜看着对岸的白衣少女,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嘴角微掀,就跟第一次见到她一样,满是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