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还真是个复杂又不容小觑的家族,长女曲流觞是皇帝心系之人,次女却是当今皇后,如今四小姐进了王府,还是以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真是有些始料未及。“奴才打理好府中的事情,自会格外留心一下这位曲姑娘,其他人那里,也会打探一下消息。”
“你办事素来妥帖。既有旁人进来,府中的物品也该换一下。有些东西虽是皇兄特意赐下的,也不要招摇过市,树大招风。”穿过一个个弯曲的长廊,热情似火的红漆涂满了所有的柱子,澹台洛放慢了脚步,宛如闲庭信步一般自在平和,脑海中却浮现出粉饰丨太平四个字。
也难怪皇兄会这般着急,武王澹台晓的女儿是太后的嫡亲孙女儿,自打武王跟王妃去后,这孩子便长在太后身边,早几年也跟着一起在道观中呆过,如今大了,被太后先支回来,意在选个青年才俊的早些成婚,皇兄也不能托着,毕竟武王是战死沙场的,他的后人要妥善安排,眼见着人选订了,婚期订了,太后那般宠着这个郡主,还破例让皇帝封了公主,不可能不回来观礼,彼时曲流觞的事情更不可能办了。
“奴才明白,主子平日里有着不少的龙纹玉佩,还有些服饰都是按照皇太弟的标准备下的,奴才收拾好了便是了。旁的倒也罢了,您披兰居中的千工床,可是陛下亲自找工匠给您做的,不知主子作何打算?”
披兰居正是澹台洛卧房的名字,千工床富贵人家也有,不足为奇,可文王府这个用的是金丝楠木,这种名贵的木材素来只有宫中的那位跟他的嫔妃才能用,当初陛下盛意拳拳,执意要赐下这么一张床,至如今,始知如鲠在喉的苦涩滋味。“只除了那个,其他金丝楠木的都换了吧,防微杜渐。”
“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怕今日文王府的吃穿用度有什么僭越,明日都成了朝堂上铁板钉钉的证据,何况这一次府门大开,也不知道会放进多少狗来。“主子,今日府内是夜当值。”
“出来了?也好。”夜是暗卫中修为最高的,逢他当值,只一人便足矣,若是别的暗卫,都是两人同时当值的。
“有件事,奴才想了一下,还是想要据实以报,夜早些时候说要跟苏浅墨小姐谈谈,虽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但用心猜想,许是跟暗房的事情有关,近些日子,暗卫也是得了不少的教训。”
“本王更在乎那个聊字,你听见浅墨说话了?”夜深入梦,百转千回,稚嫩的童音又在耳畔回响,隔着被梧桐叶阻断的阳光,耳际浮着一层如梦似幻般的光晕,唯有那一声声的娇嗔微愠的抱怨一次次闯进来。他更愿意相信梦是真的,明明头上的那点朱砂都一般无二,为何不曾听到天籁之音从浅墨口中脱出?
“不曾。当时圣旨刚到,府中极为忙碌,奴才抽不开身,是奴才的疏忽。”
“你不过是不信而已,只觉得夜是对牛弹琴。”澹台洛岂会不知道阿翔的心思,自己对这只猴子放纵一些,他已经是颇有不满,面子上对浅墨恭恭敬敬,心中还是觉得身为人的自己要高上一等,说不定还疑心浅墨是妖异之物,想要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