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相因寄生,善的可能
第二天,位末非郑奋发红幻常早早起身,李兴在二楼早已为三人准备好早饭,只等他们下来。
位末非每天早课是诵读《阿弥陀经》,念佛号一千遍,晚课又是念佛号一千遍,诵读《无量寿经》,然后再诵读师父的书,余下的时间随时随地安排。
郑奋发也是早起的习惯,起来就去看报纸,看完报纸才去洗漱,除了行路,闲暇时间就拿了报纸里外翻看。
红幻常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早、晚休息时间,位末非郑奋发都不去打扰,经常是红幻常到他俩的房间商量工作或者闲坐。三个人大多都在路上。
“你做功课这么用心,是什么功课?”疑问存于郑奋发心中好久,有一天终于问出来了。
“是佛法。”位末非说。
“佛法是什么样的法?看你的样子,好像除了这个,别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郑奋发说。
位末非不答话,窗外掠过一群小鸟,蓝天衬着白云朵朵,几根电线束成一缕从窗口外拉过去,风吹着,不停晃动,这是一个居住密集区,他们在这个城市里已住了两天。上午两个人呆在屋里,红幻常上街了。
“什么事情最重要?”位末非说,“想来想去,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但越来越觉得,通常认为重要的事情,并不是非做不可。”
“吃饭睡觉重不重要?你不去做,试试?”郑奋发摊着报纸,刁难位末非。
位末非斜他一眼,说:“吃饭睡觉能维持你多少年?到时候饭有得吃、觉有得睡,不是自己不行了么?”
“我也有时候想,”郑奋发坐直了身子说,“人生到底是有意思好呢,还是有意义好?要说为了有意思,实在也没什么意思;要说是为了有意义,意义又在哪里?”
“所以你就经常看报纸,想看的时候看,不想看的时候还看?”
“谁的日子不是这样?”郑奋发说。
红幻常回来了,推门进屋就扇起手来,说:“好呛!位末非抽了多少烟?”
郑奋发说:“已经五支了。我一直忍着。”
位末非说红幻常:“不回自己屋,到我们这边来做甚?”
“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就走。”红幻常说,“刚才街上听人们说,这一带要有地震,我们计划着出发吧,别再住了。”
郑奋发说:“那调查任务怎么完成?”
“你们两个商量。”红幻常扇着手,推门出屋。
“你看报纸,能看到这样的消息吗?”位末非说完,嘴唇轻轻翕动着,不知在念叨什么。
“街头消息,可信度太差,谣言都是从那里出来的。”郑奋发说。
位末非笑笑说:“那你刚才还急什么?”
郑奋发也笑了:“本能吧!趋吉避凶,贪生怕死。怪自己可怜……”
郑奋发起身把窗户打开,一股轻风吹进屋内,室内的蓝色烟雾迅速向外跑去,那缕电线摆动着,碰击着窗框,但没有声音。向窗外望去,是密密麻麻的住宅,楼房楼层不高,五层的、六层的,三层、四层的也有。平房穿杂在楼栋之间,大都是低矮的小屋,屋顶铺着油毡和颜色各异的塑料布,上面压着砖块,预防漏雨。有的屋顶上摆着一捆一捆的木柴,雨天里任雨淋去,太阳出来,慢慢就会晒干。
“奋发,你有几个姐弟?”位末非望着郑奋发的背影,问。
“没有。”郑奋发转过身,抽搐几下鼻子,闻闻室内的空气,说:“现在好多了,红幻常过来了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家乡的空气才叫新鲜。”位末非从包内掏出一把木子,用一把小木锉去打磨。这些木子是用沿路拣来的小木头块打磨而成的,已经做好三、四十颗,够了一百零八颗,中间打了眼儿,用线穿起来,就是一串念珠。
“时间太久了,忘了味道。”郑奋发感叹道。
“我还记得一些尘土味。”位末非说,“你爷爷奶奶还在么?”
“早不在了……”郑奋发说过,问位末非:“你呢?家里亲戚一定不少吧?”
位末非一手捏着小木锉,一手捏着一颗木珠,细心地打磨,打磨好,再用砂纸擦一遍,木子会泛出亮光来。
“很多很多,叫伯伯叔叔的、叫婶子大娘的、叫姨叫舅的、长辈上又是长辈,有的晚辈年龄也跟自己差不了多少了!所以就逃了出来。”位末非自我嘲弄道。
“哦,你是被挤出来的,我是露出来的。”郑奋发说。
“处境不同,结局一样。”位末非说。
红幻常端了一盘水果走进来,屋内顿时飘满果香。
“想回去吗?”郑奋发问位末非。
“回哪里?”位末非一愣。
“家乡呀?”
位末非把手里的活儿放下,不觉长吁一声,说:“想。”又摇摇头。
“吃苹果啦,吃苹果啦,好吃的苹果啦。”红幻常拉长了声调说,自己先拿一个苹果,吃起来。
郑奋发拿起一个苹果,啃一口,嚼着。
位末非却点燃一支烟。
“吸烟有害健康,刺激大脑邪想。”红幻常脸朝着墙壁,一边吃苹果,一边说。
郑奋发看着位末非,不说话。
位末非又猛吸几口,把烟掐灭。
蓝色烟雾随着对流的空气飞出窗外,位末非拿起一个大苹果,端详着……
“学校里的灯好亮呀?”位末非的小手拉着父亲的一个指头,正往学校里走。父亲每晚都要到学校里的办公室备课。办公室里有六、七张办公桌,每一张桌子上都有好几摞学生作业本,父亲在一张桌子后面坐下来,认真备课,为同学们修改作业。位末非跑到别的老师的办公桌旁,偷偷翻看那些书本。一会儿又望着顶棚上的荧光灯管发呆,白色的灯光,好晃眼呀!
“你要去哪里?给我回来!”是父亲在喊他。从来不发火的父亲,因为他一时赌气离家而走,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高声喝斥他。他的一双小脚板却走得好快,听得父亲在身后迈着大步走,也是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口,他想父亲应该回去了,自己可以远远地走了。不想父亲一个箭步跨上来,一把握了他的小胳膊,拽着他便往回返,他的两只脚几乎是离了地在土上划拉。
父亲的手哪来这么大力气?掐得胳膊生疼,“你就不能松点劲吗?”他在心里恼恼地说。可是父亲并未松劲,一直把他提回了家里。
课间十分钟,班上的同学们闹得正欢,教室门口站了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农民,脸皮黝黑,胡子拉碴,穿一身不合体的衣服,在望。“天啦!你怎么来了?”是父亲。“我来看看你……”他说。“我还没学会吃苦呢,看也没用。”他说。“那我就回去了……”他说。“你回去吧,放了假我也回去。”他说。
“你别往镐把上刻字了,刻上去弄不下来。”在地里干活,多少年?镐头不知道就磨去了一半。他又对父亲说:“这是一个错误——乱写乱画——我这才知道——文昌帝君会不高兴。”
这苹果好大个儿,怎么长成的?
郑奋发说,在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他手里时,他不是惊喜,而是恐惧。在参加高考的三天时间里,他的心里一直很矛盾,答题时存在一个问题,是按自己所学的知识一道题一道题做下去好呢?还是胡乱涂画一顿好?或者干脆交了白卷一了百了!可惜了那些卷子,让他写得满满的,全部会做,没有难题!要是给一位家境好些的同学做,该多好!他把它们铺得展展的,下课铃声响起,依依不舍从它们身边走开,像远走时告别亲人一样。他知道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跟这个差不多,小小少年的他无力去面对这些。但这所大学通知他,他凭着自己优异的成绩,可以进去读书。家里变卖了耕地用的牲畜、拉庄稼用的大车和一些可以换钱的东西,为他凑了一些钱,可以勉强交够一个学年的学费,家人把他送出山口,告诉他,你不要再回来了,回来也是干干地晒死。
“我走出山口时,就像一只蛾子从虫子里脱出来,我的翅挂着水,抖了又抖,整个身子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郑奋发说。
“那你是怎么抖掉那些水的?”位末非问。
“怎么抖掉的?”郑奋发也在问,“忘了,可能是太阳晒干的。”
“那蛾子就用不着上大学了吧?”位末非问。
“我也就这么可怜!”郑奋发把一张报纸抖得“哗啦啦”直响,“蛾子还要上虫子的大学!”
“当时不知道呗。”位末非笑得很怪异。
“还是你老人家未卜先知。”郑奋发又开始左右翻看报纸。
“我也不知道。只是凭本能。所以直到现在还是虫子,你老人家却早已连蛾子都不是了。”位末非这一次笑得很阳光。
“我经不住你损的,再不住嘴,我就逃了——”郑奋发作出逃跑的样子。
这是在旷野,位末非仰望蓝天,陷入回忆,说:“有位要好的同学曾指出我,说我的所作所为所想,应该生在一个富贵人家才对。”位末非脸上挂着一个笑,“所以说,我得终身向你学习。”
“问题是,富贵人家能不能生出你这个类型的‘逆子’来?”郑奋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是哪个类型?”
“你是不败家的类型呀?”
“那多的是。可我不是,我是糊涂虫类。不像你一开始就非常清醒,属于创业者类型,而且从这个层面开始,又进了一层。了不得!”
郑奋发一听,脸色顿变,说了句:“吓人!”“吱溜”一声,像一只耗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位末非捶头顿足道:“我佛啊!快快接我走吧——”
气温急速升高,天气热得反常,整夜整夜,人们都大汗淋漓,无法入睡。
“这叫什么天,要烤死人了!”抱怨声。
“哪有怨天的道理,怪人吧!”有人这么说。
“太热了,从来没这么热过。”受不了的说。
楼房的窗户都大开,但是没有风,热浪一阵又一阵滚进室内。街上的空气像水一样抖着,只能怀疑视觉出了问题。有一点阴凉,全被路面烤干了。树叶垂着头,无可奈何。往哪儿躲?只有去地下了。
红幻常来了,说:“你们俩商量得怎么样?走,还是继续住下去?”
位末非在打磨一只木珠。
郑奋发看报。
“看样子,是不准备走。”红幻常坐下来,不知哪买来一把芭蕉扇,“呼啦呼啦”扇着,额头冒着汗。
位末非穿一件白色无领汗衫,抬眼看红幻常,问:“消息确切?”
红幻常说:“街上人们都这么说,天气也反常得厉害,有人看见成群结队的老鼠从街上过,我也看到了。”
“报纸上没有一点消息。”郑奋发说。
“报纸上不可能登这样的消息。”位末非说。
“我们划定的区域,是一个很大的范围,这个城市只是其中的一小片,没必要非得呆在这里。”红幻常谈的是“非常之旅”的工作任务。
“我知道。”位末非不置可否。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应该走了。”郑奋发说出自己的意思。
“看组长的意思吧——”红幻常仰头示意位末非,郑奋发便不语。
位末非磨好一只木珠,举在手里,端详着,说:“我在想,地震的到来,与我们执行任务,是不是互相冲突的两个事情。假如是互相冲突的,我们当然要走,因为我们是在执行公司交给的任务;假如是互不影响的,我们为什么要走?”
红幻常马上归于平静,说道:“位末非的意思是最好的。我赞成!”
郑奋发惊喜不已,赞叹道:“末非不简单啊!”
位末非笑笑说:“别抬我。我已经快成木头人了。”问红幻常:“按我们的工作时间表,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红幻常说:“还要住三天。”
郑奋发脱去半袖衬衫,露出白色细肩背心,叠了一张报纸扇起来,又从床上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
热浪像海一样滚过这个城市,太阳光漂在水上。房舍、屋宇喘着粗气,像一个肺弱者行走在路上。
“你们如果没有异意,我的意思是还按既定行程走下去。”位末非说。
“那就这样决定了。”红幻常郑奋发同声说道。
“那就还是各干各的了。”位末非看一眼红幻常颈项上挂着的钥匙,“非常钥匙”闪着金光。
傍晚时分,天仍然是酷热,太阳烧了一天,终于掉入西山的暮霭中。屋里呆不住,人们又一次来到街面上,撑着这个闷热的夜。有人就看见,大街上跑窜着几只猪,惊奇道:“看,是猪!”
“哪来的猪?谁家还养猪?”又有人问着。
“不是谁家养的吧?你看,后面一大群——是养猪场的。”再有人看到街面上跑窜着一大溜猪,有四、五十只,汽车按着喇叭开道,猪充耳不闻,大摇大摆走着。
“不对吧,养猪场的猪怎么会跑出来?”有人还是不信。
猪们有的去拱路旁的门脸房,有的拱倒垃圾箱去啃垃圾,有的去啃电线杆,有的就顺着街口走,去了另一条街上。
“看!一群羊!是羊!哪儿来的羊?”有人又喊。
成群结队的羊漫过街面,像八月的棉花田。
“羊不到坡上吃草,来城市里干什么?”人们不明白。
羊啃着街道两侧寥寥无几的几棵绿化树,树皮剥落了,露出惨白的树干,在夜色里闪着白光。
猪群、羊群、鸭群海漫漫涌上街道,吓晕了好几个老太婆。有些小孩看见,鱼群摆着尾巴游过楼顶,雪白的肚皮晃得眼睛都睁不开,有一个小孩说:
“原来我们在海底!”
“你骗人!老师说,我们用肺呼吸,是陆地上的生物。”另一个小孩很气恼。
天气忽然凉下来,像一个胀满的气球泄了气,迅速变瘪。
位末非红幻常郑奋发站在窗子后面,望着街道上的人群吵嚷着走回各自的家,一阵劲风夹带着一股咸腥味扫过街面,最后亮着灯的门面房也依次关了门,两排焦黄的路灯睁着睡眼,抵抗着睡眠。
远处不断传来“轰隆隆”像雷声一样的轰鸣声,有人去细听,听出声音不是来自天空,是来自地底。
灯下,红幻常说:“看样子今晚就得做好准备了。”
“看迹象,就在今晚。”位末非也说。
“那我们该如何做?”郑奋发问,“人们都回去睡觉了,假如夜里地震了,得有多少人遇难?”
“看!那只衣架在晃!”红幻常用手一指,位末非郑奋发看去,屋门口的那只铝合金衣架果真在摇晃,三个人同时感到了眩晕,桌上的一只白瓷烟灰缸顺着桌面无声滑落,“啪!”地摔在地上,打碎了。
“地震了!”郑奋发喊了一声,就要推门出屋。
一切又归于平静,听见隔壁电视机正在播放电视连续剧,有几个人走在走廊里,经过门口时,一个说:“真背!又输了五百!”另一个说:“我今天还行,保本,赢了三十块。”
位末非把红幻常郑奋发叫到身边,商量说:“看来地震要来了,是大地震!”
红幻常摸着胸前的钥匙,镇定自若地说:“我们有‘非常钥匙’。”
郑奋发看着红幻常胸前闪闪发光的钥匙,问:“‘非常钥匙’是什么?”
位末非笑笑说:“一直没跟你说起过,是一把万能钥匙,出发前教授送我们小组的,可以解决一切难题。”
“一直还没有用过,这回可以试一下了。”红幻常显得很兴奋。
这时“非常钥匙”“刷”地射出一道金光,照得红幻常的脸金光灿灿。她摘下钥匙,端在手里,钥匙上现出了“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红幻常小声念动真言,屋内已是金光一片,分不出黑白大小方圆……
“这么神奇!”郑奋发惊叹着。
位末非说:“现在我们三个人就围坐起来,把‘非常钥匙’放在当中。”
三个人马上围成一个圆圈,红幻常把“非常钥匙”置于中间。
位末非说:“地震一来,生灵涂炭。人命关天,此非小事。蝼蚁尚且惜命,况人乎?所以你我应怀恻隐之心,以他人性命为自己性命,他人苦痛为自己苦痛,抛却种种自私之想,来挽救这场劫难!现在我们以‘非常钥匙’为念心,念动真力,快速形成一个正能量磁场,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位末非说完,红幻常已经开始默默念动自己的心诀,郑奋发不知所措,眼望着位末非。位末非说:“你只念钥匙上现出的六字真言即可。”自己也开始在心里默念心诀。顿时,“非常钥匙”金光四射,整幢楼栋都放着金光,位末非红幻常郑奋发三个人变成了一道旋转的金圈,有人看见,那栋楼上空闪着“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色的大字……
远处,电闪雷鸣,大地震动,房屋倒塌,人的呼救声、牛羊的叫声响成一片,鸡鸭乱飞,电光火石,烟尘漫漫,一片黑暗……
此时,离相如出现在位末非红幻常郑奋发三人面前,三个人又惊又喜。离相如说:
“‘非常之旅’无处不到,‘非常钥匙’无所不能。但你三人还没有掌握要领。现在听好:位末非和红幻常当下所念无有缺失,若只你们二人合二为一,也可以念动真力,发挥‘非常钥匙’的全部威神,挽救一切厄难。但郑奋发也在,他的念力与你们二人切合的念力构成了平行,留下了空隙,不能把三个人的念力咬合在一起,所以尽管整幢楼栋在此刻都能得以保全,但其他地方的生灵仍难免于难。现在开始,三个人应同念六字真言,在合二为一的基础上再合二为一,扫清盲点,快速打开‘生活万花筒’,挽救全城的人们。”说毕,离相如就不见。
三人听言,马上同念六字真言咒,不一刻功夫,“非常钥匙”就从地上腾起,浮在半空,他们所在的整幢楼全部淹没在金光之中,所有墙壁的阻碍全部打开,人们望着夜空中的团团金光,惊奇不已。金色光芒所照耀的范围不断扩大,正在遭受地震摧残的城市被金光包裹着,人们不再呼救,开始欢呼,闪电雷鸣残墙断壁烟尘雾漫在金光中消失不见,处在危险中的人们先是绝望,后来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大不能理解!
位末非说:“‘生活万花筒’已经全部打开,地震已经消失,人们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己的生活了。我们继续持念六字真言咒,让人们快速安住于新建的生活。”
三个人一直持咒至天明。黎明前的几个小时内,这个城市的人们在朗朗星空下,重新选择了自己的生活。地震把过去的不快记忆一扫而光,所有的恩怨化归为无,所有的纠缠全部解开,空明的心一起向着美好,待到太阳升起时,人们都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明净的面孔。一座新生的城市在旧秩序的废墟上就这样诞生了……
三天后,位末非红幻常郑奋发又上路了,三个人兴致勃勃,谈论着这次经历。郑奋发说:
“没想到‘非常钥匙’这么威神!”
红幻常颈项上挂着钥匙,迈步跨过一个水坑,水里映出她矫健的身影,又映着蓝天。
位末非说:“凡所现相,皆由心生;妄心不息,妄相相续;因缘果报,都在其中。一念清静,烈焰成池。其实是没有自然灾害的,灾害都是人心不善所致。”
郑奋发惊叹道:“好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位末非笑笑不语。
红幻常在前头走着,感觉后背一阵灼热,转过身,看见位末非前胸正放光,心里疑惑,说:“这是佛法吧?”
位末非说:“是佛法的道理。”
郑奋发接口问道:“佛道在哪里?”
位末非说:“断恶修善,谓之修行;修行之道,就是佛道。”
郑奋发又问:“怎样去断恶修善?”
位末非说:“已生恶法令断,未生恶法不令生;未生善法令生,已生善法令增长。——我又不是法师,别问了!”
郑奋发还问:“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位末非有些不耐烦,随口道:“无私便是善,自私就是恶。我们走吧,说这些没用!”
郑奋发停住脚步,想了想,又问道:“这就是佛法吗?”
位末非一甩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