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你妈来拉你去相亲了……”睡梦中,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句话,我顿时就被吓醒过来;睁开双眼后我看了看四周,哪里有我老妈的身影,除了老谢正站在车门外哈哈大笑,就是车外边过往的行人。看清一切,我顿时就反应过来,又被老谢给忽悠了。
我跟老谢从小到大就是在彼此的忽悠整蛊中过来的,就像我在山里当时叫紧急集合一样,那是老谢的死穴,而我老妈让我去相亲就是我的死穴;不管我在干啥,只要听到有人说我妈让我去相亲,我全身的神经就如同72式反坦克地雷的引线被扯了一样,顿时就能从任何事件中挣脱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去抵触这句话。
“你二大爷吧,又忽悠我……”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使劲的甩了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些,同时大声的斥责老谢不厚道。
老谢鄙视的看了看我,大声喝道:“怎么滴,你还准备让人家司机师傅给你载回福建去?”
听了这句话,我算是彻底的反应过来了,难怪我说老谢怎么背着包站在车外,原来咱们已经回到长沙了,我赶紧从后座上走下了车,来到后备箱背起装备,抬起脚轻轻的踹了老谢屁股一脚,嗔道:“以后再拿这事给我开涮,我跟你绝交……”
老谢不以为是的笑了笑,回道:“你还跟我绝交,我他妈不跟你绝交算是好的了。”老谢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便是一声长叹,就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却把彩票丢了一样。
我皱着眉头,迈着缓慢的步子背过身去,以倒走的姿势看着老谢问道:“叹什么气啊,是不是还在为没挖到宝物生气啊?”
老谢摇了摇头:“这事也要靠运气,没找到宝贝只能怪咱运气不佳,我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道。我到是挺好奇,什么事竟然还能让老谢这么唉声叹气的,面对死亡他也是敢打敢拼,到底是啥事让老谢为难呢?我心里嘀咕着,等着老谢回复。
老谢从口袋里掏出了烟,递给我一支又将自己的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后,长长的将烟呼了出来,就像是将心底的郁闷都吐出来了般,脸色瞬间好了很多;吸了口烟定了定神后,老谢才说道:“我想的是,咱该怎么回去向老爷子交差;虽然我从老爷子箱底拿那一万大洋的时候有留下纸条说是去做生意,可现在一万大洋没了,生意的事却连根毛的头绪都没有;咱们家老爷子又是搞刑侦的,我要是撒谎他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他妈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老爷子说啊……”
“你就说你跟我去盗墓了呗……”我开玩笑的说道。
“你他么给老子滚……有多远滚多远……”老谢见我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大为懊恼,伸着脚就要来踹我,好在我跑得快,没让他踢中。不过此时除了心烦,咱们两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谁让他老爷子是警局刑侦科老大了,那可不是好忽悠的人物,不像我们家老爷子,虽然平时管我管的挺严,可只要我说是拿钱去相亲,他立马就不会多问一句。
回到长沙的第一天,我跟老谢都没直接回家,而是继续用仅余下的一千多元找了间旅馆住下,因为我们还要合计该怎么回去跟爸妈交代,到底偷拿那一万大洋是干什么去了。
住进旅馆后,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了,因为这次从福建回来时,走的路线不一样,所以时间比去的时候要用的久些。
旅馆的房间里,老谢站在阳台边,再次点上了一支烟,看样子他确实很愁闷,毕竟他老爷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虽然我也替他着急,可是这事我还真帮不上他,要是我有钱,别说一万,就是十万百万的给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现在我连一百都拿不出,要给他解决一万大洋的经济大关,简直比登天还难。
正在两人沉默之际,我突然想到了老谢一直视为珍宝的夜明珠,顿时喜上眉梢,向老谢说道:“老谢,你先别急,咱这次去,不是还有一颗夜明珠吗?不说别的,如果那颗夜明珠是唐玄宗他姑姑死的时候放嘴里的,算下来现在也已经过去千年,怎么着也是古董吧。”
老谢回过头望着我,想了想说道:“你是说把这玩意卖了换钱?”
“对啊,咱这次去不就是找东西回来换钱的嘛……”我点头回道。
老谢摸了摸口袋里的夜明珠,依旧没有掏出来,看他那架势,十足像个的大财主;确定珠子还在口袋里后,老谢说道:“那成,咱这就去天心阁市场找人看看,给估个价,然后再找个阔气的买主给它转手。”
拿定主意,咱们两连衣服都没换,就搭乘出租车向天心阁市场奔去。
天心阁,是长沙最大的古玩市场,总占地面积有一万多平米,一共分四层;这里不但有固定的古玩商铺,市场前坪还有特色古玩跳蚤市场,每逢周五、六、日,散市地铺买卖家就会在此聚集。所以说,如果你在长沙甚至湖南,具备古玩淘宝的眼力劲,来天心阁绝对是最佳选择。
我们住的旅馆所在位置是岳麓区西二环附近,离天星阁不到十公里,所以十几分钟后,我们就来到了目的地。
今天是周二,前坪的跳蚤市场没有开市,所以天心阁人并不多;我们是来鉴宝的,所以直接前往三楼的商铺,来到三楼西门靠左的一家店铺后,我跟老谢同时看中了一家名为‘龙源古玩店’的商铺;此时商铺里并无客人,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头,正坐在自己的玻璃柜前抽着烟,不大的店铺里一时半会烟雾散不开,里面堆的又是些古玩杂物,一看望去还真有些穿越的感觉。
我跟老谢对于古玩都不是行家,但我曾经在小说里多多少少也看过一些古玩行里的事项,所以在进入店铺前,我就跟老谢打好了招呼,等会只字不提咱们来鉴宝的事,除非等我开口,否则绝对不能将珠子拿出来。
商定好后,我跟老谢走进了这家店铺,做古玩这生意,都是凭借眼力劲吃饭,所以客户登门不看着装打扮,而是考验对方的眼界;有眼界的人就能从大批古玩仿制品中以绝对优势的价格买到真品,所以也就等同有眼界的人便是有钱人。而没有眼界的人如果玩古玩市场这一块,你就是家财万贯,没有一副能辨别真伪的眼睛,到头来,必定也会成为落魄的主。
所以说,古玩行家从来不会依照顾客登门时的表面功夫而有所态度不同,比如服装店,从来都是热情接待那些穿着靓丽看似大款的人,而对于装着落魄像穷光蛋的人便会冷眼相待;古玩店就不会这样做,因为古玩界有句话,叫做“一眼看穿财神爷,管他乞丐或王爷”。意思便是,不管你是乞丐还是王公贵族,只要你具备了识宝辨伪的眼力,你就等同是财神爷。
所以虽然此时我跟老谢看上去极其落魄,但古玩店的老板见了我们还是极为客气,立马就从椅子上走了出来,并给我和老谢一人发了一根蓝嘴芙蓉王,满脸笑容的说道:“欢迎两位,来来,里面看看,喜欢什么跟我说,价钱好商量。”
我故作沉稳的点了点头,既没有回复,也不露笑意,只是围着店铺里那些柜台上摆放的各式各样古玩杂物看了一圈,然后摆出一副很不屑的神态向老板说道:“老板,我说你店里就只有这些水货?就不能摆出一样像样的东西来?”
其实我这话,也全都是看书上学来的,据说不少古玩店的老板,摆在店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仿制品,如果能用仿制品坑到一个,那就算那冤大头倒霉;可如果要是碰上行家了,老板就会将他的真货显摆出来。当然,其实我只是看书上这么说而已,至于是不是真如书上所言,我心里也没个底,不过装逼的样子总还是要摆出来的,总不能让人家给我们当做傻大头啊。
还别说,老板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下来了,起初我还以为是老板觉得我胡说八道生气了,可还没等我有所解释,老板就摆了摆手,勉强的笑了笑说道:“看样子今天是遇上老旧子(古玩界里称老手,行家为老旧子)了,行,既然两位有这眼力,那我也不怕给两位老板摆几件真东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