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3.戚戚
苏臣找到了闵孝言所说的日记本，翻开来看。前面差不多都跟记流水账一般，一直到最后一篇，才有些不同。这是左茉死前一天写下的，但比起日记，倒不如说是一封信，因为最后一篇日记的抬头指明是写给苏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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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臣：
这段文字在你看之前，姐姐应该已经看过了。哈哈，我是不是料事如神，包括你会把洛翊关在那个地方，我都猜到了。不管我说多少次，让你不用再管我，可你还是会默默地帮我，就算我杀了那些人，你也会帮我处理得干净彻底。确实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怀疑到我身上，这都是你的功劳。
以前我总以为你是因为愧疚，才会提出要照顾我。你都可以不介意我的过去，为什么一无所知的洛翊总是拒我千里。后来渐渐地，就失控了。第一次失手把海茵杀了，虽然慌了神，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会想办法帮我，即使是替我顶罪。
很狡猾吧，我。如果知道当时我是这样想的，你还会帮我吗？
不过现在你不用再坚持了，没必要维护一个死人的名声。我的好哥哥，没能守约和你一起去美国，大概是我最大的遗憾。好好活着吧，好好活着，会遇到一个比我懂得珍惜你的人。
小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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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几段话，闵孝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忽然起身，把日记本盖上，回到流理台前继续熬他的咖喱酱，就连坐在餐桌边的闵孝言也能闻到咖喱的香味。
“好像可以吃了……时间过得真快。”苏臣自言自语道。
闵孝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自己虽然被限制了行动，但并没有在害怕。
苏臣拿了两个盘子，都盛了米饭。“小茉给你写了什么内容？我看后面撕走了两页纸。真伤心啊，比起我这个帮手，她留给你的话比我还多。”苏臣端着两盘咖喱饭走过来，说道。
“连这个都要比吗。”闵孝言回应。
“她写了什么？”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道歉而已，毕竟她最初的目标是我。初中的时候我遭遇了一起绑架，那件事是小茉找人做的。”
苏臣把闵孝言的双手松绑，好让她可以自己吃饭。她也没有想要逃，还真就尝了苏臣做的咖喱饭。
闵孝言：“味道还不错。”
苏臣：“在美国的时候吃不到想吃的，就只好自己做。”
闵孝言：“之前洛翊说，美国也有一起类似断指案的案子，那件事真是你做的吗？”
苏臣：“他都那么说了，你不信？”
闵孝言：“小茉承认是她杀了断指案的几人，而且第一起是失手犯案，她不可能在那时就查清美国那件案子的全貌。而且帮她做掩护的人是你，我想只是那件案子恰好发生在你附近，你就以此做基础来混淆视听。还有，海茵和叶菲零丢失的戒指也找到了，因为那是她们两人和左茉一起逛街的时候定制的，很容易就被查出来，她告诉你之后，你就将这两个戒指都取走。”
苏臣：“她说想亲手扔，我就给了她。没想到她还留了下来。”
闵孝言：“就在那栋别墅外埋着。不只那个戒指，跟每个死者有关的零碎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埋在那里。因为那是由她的恶意产生的战利品，或许她认为埋在那栋别墅旁边最适合不过。”
苏臣：“她也不会再走进那个家。”
闵孝言：“我吃饱了，多谢款待。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苏臣：“原来你以为我会放你回去？”
闵孝言：“你不过是要一个听客，我扮演好我的角色了。”
苏臣：“你们真不愧是姐妹。装得真彻底，听到我这句话你居然还不会生气。”
闵孝言：“‘姐妹’、‘姐妹’的，你有点烦人。”
苏臣：“这还只是‘有点’，那看来我还能继续说。”
闵孝言：“你还想说什么？”
苏臣：“你们都以为我的目标是洛翊，确实，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想着怎么把他抓过来，怎么折磨他，怎么才能让他死得难看。但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这就是你会坐在这里的原因。”
闵孝言：“怎么，小茉都没能杀了我，你是打算替她完成这件事？”
苏臣：“你的感情牌打得很好，她写的那些内容，让我好好生活什么的，有一瞬间我确实在想，我也可以为自己而活。但我忘了，小茉就是这样的人，她从来只考虑自己，她会开始杀人，也是因为一时不快失手，后来事态就愈演愈烈。她喜欢操控着一切，包括我。她真正愿望只会让我自杀去陪伴她，怎么可能会让我好好活着。温柔善良的小茉在她十一岁那年就已经死了，不过不要紧，即便变成那样的人，我也爱着她。你连这些都不了解，就擅自让她写下那封信。说到底你再聪明，也抵不过我对她的了解，你说对吗，闵孝言。”
闵孝言神色有些变化，但这点变化转瞬即逝，她轻轻笑道：“怎么，你认为是我杀的小茉？”
苏臣：“是。虽说她确实杀了不少人，我也一样，为了帮她做掩护，我杀了叶尘新和魏争，甚至还偷了尸体伪装成自己。我们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但是杀了杀人犯的你，不也和我们一样，是一类人？高贵的闵孝言，不会让自己犯这种错误，她演技精湛，手段高明，绝对没有人会想到左茉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闵孝言：“说得跟真的一样，我都快信了你的邪。胡言乱语就到此为止了，你现在应该替自己紧张，看看窗外，谁在外面。”
苏臣将信将疑地起身走近窗边，先前窗帘仅仅是拉开一条缝，闵孝言居然也能看到外面的人。那个人转过身来，当苏臣看清她的脸时，确实变得十分紧张。
“是你把苏妲叫到这里来的？！”
闵孝言：“怎么会是我。不过，早晚要面对的，从你决定不惜暴露身份也要策划这一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
苏臣：“你知道我一定会出现？”
闵孝言低下身解开自己脚上的绳子，起身活动了手脚，看着他说道：“我确实不够了解小茉，也不够了解你。但是你们两个了解对方，这就足够了。”
说罢，闵孝言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型手机，不知道打给了谁，只告诉对方门牌号码。不多时这幢房子的门就被撞开了，陈西缘和傅文卿就看到苏臣和闵孝言面对面站着，表情都无法言喻。站在他们身后的苏妲从他们之间穿过来，见到苏臣的同时惊讶地捂着嘴，整个人没站稳就跌坐在地上，手不住地颤抖。
苏妲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说了一串毫无顺序的话：“刚才出来，黑暗的通道出来，什么也没有，外面清一色的别墅，我还以为我又见不到了……哥哥，我们回家吧。”
苏臣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妲，陈西缘将她扶了起来，又对苏臣说了一句：“她偷偷跟着我来的，只想找到你而已。”
傅文卿走到闵孝言身边轻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闵孝言点了点头：“洛翊呢？”
傅文卿：“收到探森的信息，说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苏臣离开之前路过闵孝言身边，小声地对她说了一句：“欢迎来到恶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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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翊醒来的时候，闵孝言居然就在他身边。他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但人还虚弱地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她傻笑。
闵孝言扶他起来喝了水，还十分细心地抚着他的后背。洛翊害怕地差点呛到，他心想这水里没毒吧……
“要放毒的话，我还不如不救你了。”闵孝言说道。
洛翊笑了笑，虚弱地挤出两个字：“也是。”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叫叔叔进来。”闵孝言正打算起身，洛翊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她无奈地将他的手推开，说道：“我还有事，你先休息。”
看着她就这么离开，洛翊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些慌，仿佛她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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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文卿在医院门口等着，见闵孝言出来，就走上前说道：“警车已经来了。确定要去吗？他们还什么证据也没有。”
闵孝言：“你觉得我会输给那个人吗？”
傅文卿：“我知道了。等你回来。”
闵孝言顺手接过掉落的银杏树叶，说道：“天有些冷了。”
傅文卿：“是啊，到十一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