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亚德花了一个钟头打了电话,在此期间,芒罗列出物品清单,并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给罗根。这之前发生的一切让芒罗冷静下来,并试图把所有的信息拼图勾画到一起。
“我们需要把信息过滤一下,”她说,“哪些是确定的事实?”
“我们知道,这个女孩在几个月前还活着,”他说,“她住在蒙戈莫,她结了婚,也可能只是蒂摩提奥·欧多鲁·恩查马——矿业和能源部副部长——的情妇,还有,赤道几内亚政府内部有人想杀你,以便阻止你去找她。”
芒罗的眼睛盯着那张纸,快速地画出图解。“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这么做。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幕后操纵者究竟是谁。”
“你是否考虑过这种可能性:那个女孩可能不希望被别人找到?是她在背后捣鬼,想要让你远离她?”
芒罗停下了笔,看着他,她一边的嘴角上翘,嘴唇略为扭曲了一下,现出了淡淡的笑容。“我考虑过很多可能性,”她说,“但这一点倒没有想到。”
“有必要考虑这一点。”
“是的,没错,”她说,然后又回到那张纸上,“我们可以假设不管埃米莉在哪里,她正在被监视——受到保护或者受到威胁。
芒罗停下来盯着他,她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说,“搜集信息就是我的生存之道。我是不会被逮住的。”她又回到那张纸上,“你的任务是:我们需要在喀麦隆、赤道几内亚和加蓬活动的各种文件和证件。如果我们找到了埃米莉,而且她愿意和我们一起走,我们需要做好准备,要带出她和她的孩子——可能不止一个孩子。”
“需要两辆车?”
芒罗点点头。
“这些都没问题,”他说。
当芒罗打通罗根的电话时,他已经开始处理供货单了。“有些货很难弄到,”他说,“可能需要几个星期找到卖家。”
“可以给你两到三周期限,不过这次有个特殊要求——大部分货我需要你本人亲自带给我。”
“你在逗我玩呢吧?”
“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罗根声音不高地嘟哝了几句,她听到了敲击键盘的背景音。
“只要你确定了航班路线,就马上给我发电子邮件。你要尽可能早点儿回去,最好是选在同一天,哪怕这意味着选择不同的航空公司。”
又是一阵嘟哝声。
“如果因为任何原因,资金被耽搁住了,那就使用他们给我的预付金;那些钱应该够了。还有,罗根,最后一件事:我暂时有两天缓冲时间,”她说,“在这之后,我不能担保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或者打几次电话,那么这两天时间,是否足够我们确认所有已经安排的事项呢?”
“应该够。”
“那我在这两天内再和你联系。对了,罗根?”
“什么?”
“谢谢你。”
两天,不是因为她想要这两天,而是因为这是必需的。
两天后,芒罗从五点开始就试着联系罗根,每隔15分钟就打一次电话,他一直没有接听。她看了一下钟表。现在是达拉斯深夜;她应该能够联系上他了。在第六次,他拿起了话筒。“我已经试着和你联系了一个多钟头了。”她说。
“手机没电了。我一直在寻找货源,没有时间充电。”
“情况怎么样?”
“未来十天内,你需要的东西可以交付,”他说。
“这个你不用操心,”芒罗说,“我会给凯特打电话,确保解决这件事。你的行程确定了吗?”
“这是另一件事。迈尔斯·布拉德福显然要去找你,凯特建议他带上那些货,这也省了我的麻烦。说老实话,迈克尔,如果他能够代劳,我会非常感谢,因为我自己手头积攒的工作就够多的了。”
芒罗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如果明天前我没再给你打电话,你就把东西安排给迈尔斯。十天,对吗?”
“是的,十天。”
关于供货的消息令人满意。迈尔斯·布拉德福却是一个问题。
“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布里登这样解释芒罗的询问,“既然你坚持要完成任务,迈尔斯决心返回非洲,理查德·伯班克改变了取消任务的想法。他要让迈尔斯和你同行,而且你签了合同,我们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好消息是,由于合同仍然有效,理查德会报销费用,考虑到罗根刚刚发给我的账单,那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只是全部费用的1/3,”芒罗说,“我需要你电汇给我的现金,得是这个数目的两倍。我会把银行信息用电子邮件发给你。”
“我会尽可能早点儿把钱汇给你。泰坦的会计部门在折磨我——他们想要货物的逐条详细记录,然后才会报销费用,我一直试图和理查德取得联系解决这件事。他现在显然不在城里。”
“你知道实际情况,”芒罗说,“只有花了钱以后,我们才能计算出是多少,其中有一半是用来打通关节、贿赂官僚机构的。如果你明天之前还找不到伯班克,那就按我们之前的方式去做。不管你使用什么标签,需要什么代价,都要确保我拿到那笔钱,罗根收到他需要的资金。他已经不得不动用我的预付金了。”
“我今天就会处理这件事。”
芒罗挂上了电话,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咬紧牙齿,啪地朝墙壁拍了一掌,又踢了一脚离她最近的椅子。一直在房间另一边站着的贝亚德说,“出了什么问题?肯定不是墙和椅子给你添了什么麻烦。”
“我倒更希望给我添麻烦的是家具而不是人。”她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仰望着贝亚德。“我们有一个问题,”她说,“或者是一个小麻烦,或者随便你管那个人叫什么都行。”
“哪个人?”
“迈尔斯·布拉德福,我在马拉博的搭档。我敢肯定,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大概两周后坐飞机去杜阿拉,我要么杀了他让他别跟着我们,要么他会与我们一起去蒙戈莫。”
“有两件事情,弗朗西斯科。”她挺直身体,以便她能够直视着他的脸。“首先,我不知道我能否信任他。在我被拖到船上又被扔到海里期间,他整个人就没影了,我想到这个就有些不自在,但这个我可以不去考虑。最让我生气的,不是用逻辑能解释的。”她暂停了一下,“我就是不希望他来这里。”她点头示意着导航系统,“我不想和他分享这个,不想让他打扰我们。这是……这是我的个人世界,我的隐私。我不想别人进入我的世界,并且对我的事情了解得太多。我的就是我的。”
贝亚德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用你的话说:‘你不应该根据情感作出战术决策。’我比你更不希望有人闯进来,”他说,“然而计划第一。他要是我们的计划的敌人,我们就把他干掉,但我认为,我们在这方面应该持谨慎态度。”他把一只手伸给她,她抓住了它,然后被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