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们点的菜都一一端上桌,锅里的油水也开了。火红的油水在不断升高的温度中裹着无数干辣椒和花椒,不停在锅里滚动着,滚烫的青烟在桌面上漂浮起来,带着一股馋人的味觉刺激着早已饥肠辘辘的三人,令人垂涎三尺。服务员先将牛肉丸子、无骨凤爪、腊香肥肠等需要煮很长时间的荤菜一一倒入锅中,又将最容易烫好的毛肚和鸭肠放在桌上,以便她们可以先食用,一边等到冗长的荤菜煮熟。
三人看着锅里,闻着这香辣的味道,却迟迟不能动手,真是有苦难言的感觉。
叶思看了对面的俩人一眼,“我打个电话再问一下吧。”
“快快快!”赵缦对她招了招手。
她掏出手机拨了过去,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店门口出现邯婧的身影,随即拿下电话看过去,“她来了。”
岳然诺和赵缦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对着她大势招手,“就等你了,快点过来。”
“怎么那么久啊?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邯婧脱下外套放在一边,对着她们抱歉地笑了笑,“今天这顿算我请,当赔罪了,如何?”
赵缦和岳然诺当然同意了,立马同声:“好!”
一开始,除了叶思以外,其他三人都是不怎么爱吃辣的。之后到这里来的次数多了,渐渐就爱上了这种辛辣又刺激的味觉。借用赵缦曾经说过的一句文艺话: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里,几个人围在一张桌子面前吃着香喷喷的火锅,不仅温暖了我们的身体,还燃烧了我们的心。
吃到一半的时候,叶思的电话响了,是家里人打来的。她一边夹着一块牛肉丸子,一边接通电话,“妈。”
“思思啊……”听筒那边传来叶思母亲抽泣的声音。她吓得赶紧放下筷子,看了看其他三人,示意她们压低声音。可不料来店里吃饭的人实在太多,周围满满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喝酒划拳的粗矿嗓音,她只得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妈,您等等啊,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您说。”
她一边穿过大堂,一边拿着电话安抚了一句。却怎么也没想到刚走出两步,就被母亲的话震惊在原地。
“思思啊,你赶紧买票回来一趟啊。你奶奶……她不行了……”
邯婧首先发现叶思的不对劲,她走过去拉住她,一看到她眼眶微红,拿着电话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怎么了?”
叶思的反常让周围的人都看了几眼。
“我奶奶……”她说了几个字,眼泪就唰地从眼眶里流出来,然后泣不成声。
邯婧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立刻走过去拿起两人的外套和背包,一边对赵缦和岳然诺解释了一番,然后回到她身边时,拉着她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寒风刺骨,尽管两人刚从闷热的店里出来,依然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我现在打电话替你订机票,把身份证给我。”邯婧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叶思不停抽泣着,一边胡乱地去书包里找证件,翻了好半天才找到。邯婧一边通话,一边接过她的证件,说了几分钟之后,便挂断了。她转身看着叶思布满泪痕的脸和颤抖的双手,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7:06分,“我已经让人订了八点四十的机票,你现在赶紧打车去机场。”
叶思睁着满满都是泪水的双眼看了看她,“谢谢。”
她摇摇头,转身伸手招来一辆空车,将她推上车,“快走,别耽误了时间。”然后对着司机说,“送她去机场,用最快的速度。”
司机点点头,正要开车时,邯婧又叫住了他,“等等。”她伸出左手,将叶思的证件递到她面前,“这个拿着,一定要放好。”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抬头看着正微躬着身躯凑在车窗上的邯婧,“邯婧,谢谢你。”
“到了那边有时间给我们打个电话抱平安。”
“好。”
叶思的奶奶有几个子孙和外孙,但独爱的还是叶思这一个孙女,只因她从小身体不好,时常生病被人嘲笑,老人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对她的爱多了几分。叶思爷爷在她小时候就已经去世,徒留下叶思奶奶一个人住在农村老家。叶思好几次回去看望她时,都劝她搬到城里来和大家住在一起,老人家却迟迟不肯同意,还笑着拍拍她的脑袋说:“我们叶思长大了,也懂事了。奶奶知道你孝顺,但奶奶在这里过习惯了,适应不了城里人的生活。”
出租车抵达机场时,刚好八点整。叶思走进机场便乱了方寸,她从来没有坐过飞机,每次回家时都是跟着学校统一买的火车票。她不知道是应该先托运行李还是先办理机票证件?更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办理处在哪儿。她就这么焦急地站在大厅中央,左右张望,手足无措。脑海里一晃过奶奶的样子,又急得眼泪掉了出来。
“叶思?”
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她急速地转身看去——荡在心口上的大石在见到面前这人时,终于放了下来。然而,情绪像是决堤的爆发,更是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