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绮嫣跟文俊从小定过娃娃亲,韩氏和司徒成待他特别好。且不去猜文俊跟绮嫣过去的感情怎样,她对文俊的相貌倒十分满意,只讨厌他一个毛病,太容易哭,娘们儿似的,莫不是说柔弱的书生,连男人最基本的阳刚之气都不具备了?
娃娃亲,青梅竹马,往往一个有情有义,一个偏没良心。绮嫣没良心,而文俊一二十岁年纪,风华正茂的时期,不懂心理防备,没到见一个爱一个的程度,却已然有了心上人。
绮嫣想趁早解脱,爹娘不知就里,拼命的凑合他们。文俊竟处处依从,把她气得差一点没爆发。
因而计划一整夜,帮他向心上人告白。凭他自己,怕是得一辈子活在遗憾里。成人之美,未尝不是好事。
次日文俊一出现莲心就抱怨道:“小姐为你的事彻夜未眠,对一盏油灯眼也不曾眨,这会儿才睡下,你休打扰。”
文俊汗颜无奈道:“她告诉我今天会想出对策的,刻不容缓,我等不及了。”
司徒成担心女儿的健康,路经此处,听莲心所言,走来问文俊:“什么对策?这么急着施行。”
“姨夫,啊,没什么大事,我和表妹之间玩的小把戏而已!”文俊搓搓手敷衍道。
上次司徒绮嫣偷跑出府,弄的九死一生,这次得严密守备,且暗中行事。
想偷溜出府,没门儿!
绮嫣打扮的颇为喜庆,一身大红丝绸外衫,梳着斜云髻,垂下的青丝都绕到脖子一侧,用手轻抚。对雕花象牙白偌大的椭圆形梳妆镜摆了个聘婷的姿势,抛飞媚眼,呶呶朱红的嘴儿,做潇洒妩媚之态,把柔柔的眼波转向文俊,千娇百媚的声音:“这身打扮,像不像媒婆?”
文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莲心和小雪帮着绮嫣补腮红,他点头如豆雨:“像……好像!”
绮嫣打了个响指,扭身转动裙摆,重褶随和的往下垂,成熟的着装裹着那副纤纤玉体,更显娇妩,她扬了扬手示意:“我们走吧!”
莲心放心不下:“小姐,这叫老爷和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尤其是下人们,难免嚼舌根。”
绮嫣大气凸显:“怕什么,”拍拍文俊的肩膀,“我为了表哥的幸福而战斗,爹娘知道了也会赞成的!是不是呀表哥?”
文俊临时改变了立场,端正她的双肩,一本正经:“表妹,我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跟姨妈姨夫商量商量较为妥当,即便发生不测也可以及时解决。”
绮嫣气哼哼的拍了他手背一下,睥睨道:“真是人大胆小,临阵退缩,好歹我这是为了你,要是为我自己,还不拍拍屁股走人。”
文俊气的欲言又止,看她决心已定,不禁感激涕零。
他们直接去求韩氏,韩氏今天没出门,仍打扮的光鲜亮丽,乍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摇摇摆摆进门,手里还拿着孔雀羽毛扇,唬的一怔,从软榻上起来,只见面孔端的是自己女儿,且有文俊跟随,外加一个莲心,登时大惑不解,气不打一处来:“嫣儿,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绮嫣忙安抚她坐下:“娘娘娘,别激动,坐着,听我说!”
“你还是我女儿吗!”实在是太怪诞了。
“你是我的娘,我还能是别人的女儿吗?”
容夫人拉过文俊:“给我说说,怎么把嫣儿弄成这个样子!”
文俊踌躇,吞吞吐吐。
容夫人又气又惊。
绮嫣因把文俊惦记恩公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韩氏,韩氏听的稀里糊涂,怎么也无法把女儿这身装束和文俊的恩公联系起来。绮嫣废了一大番口舌,不停的给她做思想工作,韩氏只认准一个死理,不可置否:“你才恢复没几天,不能乱跑!”转而劈头盖脸的责备文俊,她现在这样好像全都是他的功劳。
她忍不住说句公道话:“娘,表哥是我们的亲人,你好没礼貌!”
文俊心知肚明,就曾对绮嫣说:“其实长辈们对娃娃亲是相当认真的。”
虽然有婚约在身,若不能两情相悦,会不会被父母的棍棒打进洞房呢?一想到那一幕,他俩就纷纷把头扭到一旁。
“不行,我绝对不会放弃!”不为韩文俊,不顾爹娘的反对,只为自己,也要把那位美丽的女恩公给打动,文俊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呀!
深夜,月朗星稀,司徒府最阴森空寂的一面墙内,绮嫣的眼睛缓缓出现在墙头上,漆黑,伴着璀璨的明星,闪来闪去,看清了墙外的情景,瞳孔掠过一丝惊异。
在下面用双肩托住她双脚支撑着她整个身体的文俊,并不结实强壮,但一想到绮嫣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而自己不过尽力而为,就又拼尽全力奋力道:“这一带很少有人来,因为时常有黄鼠狼出没,就连饲养的孔雀等家禽也挪到后院去了。怎么样,你看见什么了?”
绮嫣没好意思把墙外的险峻环境直接透露,需要计划一下。文俊蹲下身她得以着地,就按计划行走,由此看出,绮嫣是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不气馁的聪明人:“翻过这堵墙头,跃到大树的枝桠,沿着枝桠,可以顺利到达河对岸,然后就快跑,去找你的恩公,媒妁的事交给我得了!”
文俊难以置信的轻敲她的脑门:“你以为我们是猴子还是鳄鱼?可以跳来跳去还上岸!有只小船还差不多。”
“为了见恩公,连这点苦都不想吃,这点险都不想冒,算什么男子汉!”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热心肠。
正是绮嫣的无所畏惧让文俊一次次陷入自卑的窘境,显示男子汉气概的最基本的办法,就是要比女子的勇气多。于是他们翻过墙头,爬到水生的大树枝桠间,攀沿着横在水面的粗木桩以求到达对面。过程中文俊失足跌入河里,还好河水不深,他干脆直接从水里走到对岸,和绮嫣的区别就是绮嫣身子轻盈如燕,成功走过去,连衣角也没有弄湿:文俊却从头湿到尾,落汤鸡一个。
因为这次拜访非比寻常,文俊要显示出作为高级学士一个男人最有风度的一面,不得不先至临裁衣铺。
幸好银票带走绮嫣身上,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心理比较强,要铺子里最好的,文俊的推辞没有用,反而被骂不够大气。
文俊进换衣间片刻出来,绮嫣审度道:“正合身,好,就这件了。”
“老板娘多少钱?”绮嫣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以为绰绰有余了。
老板娘却道:“看来这位小姐不大出门,衣服八十两,税六十两,总共一百四十两。”
看绮嫣一脸茫然,文俊拉过她一旁说:“想不到你连最基本的制度也不记得了,早知道就提前讲清楚了。”
“她什么意思?买一件八十两的衣服,要交六十两的税?”她摸不着头脑。
文俊小声说:“但凡超过七十两的东西,都要按百分之八十缴税。”
绮嫣惊诧的惴惴然,望向天空,把手指探进嘴里,喃喃道:“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八十!”
“没错,是百分之八十!”
“从没听说过哪个国家税率这么高。”但由此可见,南国的人民都很富裕,不然这令公愤的法子一定会迎来全民起义。
这时候,她才第一次了解到南国的掌权者,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何以把这种榨汁的制度颁发下去。文俊说:“当朝皇帝是太上皇的独子,太上皇厌倦了被政务压的喘不过气的机械生活,把皇位传给独子,他则隐居山林。坏就坏在当今皇帝是个说话都会流口水的白痴,辅政大臣一手导致今天这个局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谁敢有不服的表现,立刻斩首示众!”
“皇帝不行,也该由皇后垂帘听政嘛!”她迅速的记起历史上都是太后在背后扶持某些不中用的皇帝,义愤填膺的说。
“太后,皇后,都是没有才干之人,把国家交给她们管制,才等于丢百姓于水火之中呢!”
“也就是说,南国由辅政大臣全权统治?”
“当然,打着皇帝的名号。”
“何不把皇位夺过来!”绮嫣一语未了,嘴巴被他的手封住,严厉的警告她绝不要再说这种话。
绮嫣意识到辅政大臣的厉害之处!交了一百四十两银子才继续上路。
京都大的不得了,文俊只记得女施主长什么样子而忽略了她门前以及是什么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