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灵拉开厚厚的窗帘,让阳光照进儿子的小房间,逸男一个月回来一次,他不回来时小房间成了川灵的避难所,两个人的冷战只有在逸男回来时休战,他像润滑剂粘合着他们,川灵看着海松越来越显摆,默默为他为这个家算了一笔账,海松每月收入8000多元,工资卡原先交给她的,她不会买汏烧不愿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是让他打理、负责家用,一家子的吃喝用度加上水电煤电话手机电视网络费停车费物业费健身费一交,就差不多了,她的收入和那套公房房租用于还房贷,每月都算计着花,没有余项,逸男上大学后,她每学期都愁着怎么给他卡里存上近万元的学杂费,时不时的人情往来、朋友小聚更是让她抓耳挠腮,海松每月可能还有点值班费和奖金,怎么算也不够花销,哪里有闲钱抽中华、喝茅台、买名牌,她怕什么呢?怕他拿了不该拿的钱、收了不该收的礼?她但愿自己多想了。她也知道前段时间公婆住的那套私房拆迁了,两套拆迁安置房还没拿到又太偏远,能拿到的现金不多,说好装修拆迁安置房用,为此,公婆先搬到他们第一次买的那套商品房住了,地铁一通,原先的城乡结合部变为副中心了,当时她还为每月少了2000元的租金生闷气,她讨厌海松一家人为了动迁绞尽脑汁,婆婆还来和她说东家的儿子媳妇离婚了多分了一套房、西家的女儿匆忙结婚怀孕多分一套房分到房就堕胎离婚了、南边的光棍汉和一个外地女人假结婚答应动迁后离婚给她十万块,她当时就想顶撞婆婆,问问是不是想让海松和她离婚,也好多分一套房,小市民的嘴脸,她不满的想,碍于海松是孝子,把话忍住了,从此很少回公婆家吃饭,再也没管动迁的事,多次想责问海松,话到嘴边,厌恶的打住了,看在儿子面上,人前人后还依旧和气一团。
川灵打开电脑,继续写着一篇影评,催稿催得紧,影评圈内新锐频出、见解独到,也有一些为票房为博上位哗众取宠的,自己闲下来一年多了,有点力不从心,自己快人快语常写出真性情的实话,观众喜欢,片商未必都欢迎,总觉得自己为艺术真性情,值,谁让自己爱这一行。
边码着字边想着何时到杭城去,庆之想和她们一起去,哪怕颦儿不见他,也要近距离的守着等他们打听到的情况,交了这篇稿,约好寒春去一次,庆之就两说了,他忙,不见得会真的去碰一鼻子灰。
码字还是挺累人的,她站起来活动活动,最近血糖有点高,缺少锻炼,卧室被海松整理的很干净,圆形的红色皮床是他们到红星美凯龙购买的,没有比较、选择,一见到这一新款,两人二话没说刷了卡,川灵喜欢变幻家具的款式、颜色,就像喜欢多变的生活,能触发她的灵感。
川灵想起海松半嘲讽半劝慰的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何时了”,有海松的容忍和宽厚,她才可以如此随性、自在,今晚,她想和他聊聊。
听到开门声,川灵很想像以前一样招呼一声,敏感的她话说了一半就发现不对,海松铁青着脸,把皮鞋踢得老高,拖鞋穿了两次才穿上,还生气呢,她也不再声响,继续码字。
海松走进厨房,准备做饭,看见中午的碗碟还没刷,乒乒乓乓的声音起来,她知道准是将她中午用的碗碟扔到小水池了,这个家里,她每天刷着最不想刷的碗碟,没办法,她从小不会做饭,只能没选择的刷,油腻腻的。
海松将最后一盘菜端到桌上,川灵很识相地盛着米饭,用巴结的眼光看了海松一眼,在平时,海松会忙不迭的搭讪讨好缓解气氛,今天却无动于衷,她觉得这个男人气量太小了,当初可是他母亲惹恼了她,可是他不明不白的花着来源不明的钱,可是他的同事冤枉了她、害的她脾性大变,现在还要耍脾气,谁愿意理呢!
她自顾自吃着饭,海松喝着酒,闷声说“所里出事了”,她抬头看着他,想听他继续讲下去。“所里的副所长被抓了”,“为什么事?”她不以为然,现在反腐倡廉势头正猛,抓个副所长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在所里主管治安、户籍这一块,前几年所里有个民警家里动迁,将三十多人的户口迁到自己老房子里,这个民警也不识相,动迁时要一个户口三十万,动迁组接受不了,一时没同意他的要求,最后闹到法院,动迁组就怀疑这些户口迁移的真实性、合法性,这哪里经得起查呀,三十多个户口都是没亲属关系的,当时那个民警被开除了,像这样迁移没亲属关系的户口是要分管所长批的,当时副所长也受到警告处分,这一次查得严了,发现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保不住了,今天在所里被抓的。”海松严肃的在说,她一算:三十多个户口,再加上他自己家人,一人三十万,近千万呀,被开除算轻了。她虽然不明白这算什么罪,从公平原则上看,不公平、不应该。海松比她清楚,这是滥用职权,三十多人不知情那个民警还涉嫌诈骗,如果副所长也拿了钱,就是受贿。
“你可是教导员,要好好的”,川灵算着一条中华多少钱、一瓶茅台多少钱,海松怪怪的看了她一眼,难道上次迁舅舅小姨户口的事她知道了,他知道自己是不能说的,川灵洁身自好、看不得这些事的,平日里,有人送一块名表、一粒钻戒什么的,他都不敢拿给她,怕说不清来路,偷偷的藏在老妈那里,如果让她知道三百多万的事,自己怎么说得清呢,海松庆幸的是,他家的动迁平稳结束了,舅舅小姨那也关照过,最主要的是舅舅小姨毕竟是亲属关系、不需要副所长批的,这件事情不深挖下去就过关了。
看着海松越来越难看的脸,她更怀疑烟酒来历不明了,海松则干脆离开了饭桌,说吃好了,她嘀咕着说,酒倒了也不喝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