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溪道:“奉先,你这次南下缘也没什么要事,我生辰过后,你打算几时启程回京?”
“我这才来几日?你也忒急着撵我走了!”楼映锦不咸不淡的回到,目光却懒散的盯着杯中之物。又见金明溪浅浅的笑:“怎会?金府里头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些我自是管不着你,只是如今你只怕是没这么闲了!”
听到这话,楼映锦沉默,仰头饮下一口酒道:“还好!”他刚刚升任正四品忠武将军,手头堆着一大堆事儿,这次的确算忙里偷闲。
之后楼映锦又百无聊奈的吃了会儿酒,才命人打了灯笼回去。
隔天,香泠起了个大早,念着那日墨染一席话,怀抱着一早就备好的画轴来到书房。终究她只是个奴才,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该与主子置气,金明溪一直待她甚好,何况僵了这么久,终要有一个人低头不是!而这个人不是别人,也只能是自己。
本想着一早来到书房,也好有个准备,可当香泠推门进去,却意外的看到一人仰躺在案前,整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那人浅浅的呼吸,一股书香韵味,一室寂默。
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这句不只描绘女子,此时用于金明溪也正正合适,香泠行至案前,想着这几日院里疯传京都来的那位大爷如何了得,多得是贵女美婢上赶着爬床,连她们爷都被比了下去。她见过几次,只觉得那人满身煞气,完全找不出哪里能让人神魂颠倒的地方,只兴许权势迷人。
可金明溪不同,质本洁来还洁去,在他身上尽是干净的气息,他的才华不亚于皮相,不然偌大的金府定会轰然倒塌。若搁在前世,她定然欣慰有这样一个男子,在她年少成名时相伴左右,共经风雨,执手于老。可终究没有那样的机会,父亲的宠溺,倾尽全力将她捧得才华横溢,她注定孤傲,以至于早早丧命。而这一世,她不想,也不愿依附于这样的男子,她只求一世安稳。
夏日的日头本来就起得早,香泠见金明溪睡在书房,连件薄衫也未盖,怕他着凉,便拿了薄被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上,不想才刚刚掖好被角,就将他吵醒。
四目相对,香泠却不见心慌,反倒是金明溪有些愰神,看着她不知作何反应,香泠只得浅浅笑道:“醒了,可是昨夜喝多了,怎么不去正房睡?再不济也可睡在榻上,总比这又冷又硬的椅子强。”大户人家的书房,一般都设有卧榻,专程供主子休息睡觉。
这时候金明溪好似终于醒过神来,淡淡的回了一句:“嗯”,把身上的被子揭开,准备起身。昨夜他确实喝多了,楼映锦回去以后,他觉得烦闷就遣了伺候的人,独自来到书房,不知不觉竟在这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