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妍是个果断的女孩，既然想到了就去做，下午上完课，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向老师请了晚自习的假，坐了半个小时公交，特地绕到她习惯生活圈子之外的县城北边。
北边唐县客运站人来人往，周围全是小旅馆，她找个了小旅馆比较多的巷子，蹲在巷口，物色她要献身的男人。
来到唐县北边的客运站，选择小旅馆的住宿旅客是程妍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在自己生活圈子的小范围内卖身，万一不巧被熟人撞见，万一被爸爸知道女儿为筹钱卖身，那么她不敢想象她爸爸会多么难过，她希望爸爸能够带着笑容离去。
不去大宾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旅馆相对来说更加隐秘。而且把地点确定在客运站旁边，她想选择一名外地人，来避免日后不必要的纠缠和麻烦。
只是小旅馆蹲点也有弊端，因为这里住宿人员大多家庭条件较为艰苦。
蹲在巷口，寒风凛冽，程妍哆哆嗦嗦假装玩手机，瞳孔里一名又一名旅者走进巷子。
旅者里，年纪稍微大些的人多数弯腰驼背，脸上风霜密布，被生活压弯了脊梁，而年纪小的则都是烂裤补丁，黑衣夹克，满脸长发不着调的洗剪吹。
几十名旅者里只有两名穿戴亮眼，气质优秀的男人。但两个男人年纪大到可以当她爸爸，每到关键时刻，程妍都迟疑了，心里挣扎得厉害。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夜色笼罩了整个街头，程妍在心中不停给自己打气。
终于，迎面又走来一个男子，二十七八岁，眉清目秀，清爽的碎发，黑色外套下身材笔挺，背着个大旅行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程妍下定决心，不再等待，就他了！
跟在旅行包男子身后，走到旅馆门口，眼看着黑衣男子走进旅馆要了间房间，但程妍却浑身竟提不起一丝力气，双腿软绵绵无法跨上进入旅馆的台阶，她转身靠着墙壁，紧咬嘴唇，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程妍心中不停给自己打气，她抬头望着头顶黯淡的夜空，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往日生活的画面，儿时爸爸抱起她的笑容，读书时她成绩不好爸爸脸上的忧愁，得知她和某一个男生走得比较近时爸爸语重心长的劝导……
过往一切一切，飞速在脑海里闪过，然后她想起昨天晚自习回家，爸爸虚弱地躺在床上，轻轻牵起她的手，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说：“小妍，以后爸爸不在了，多听妈妈的话，你高三了，不要被爸爸的事影响太多，先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别担心，爸还没事，但爸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神智就不清醒了，就趁现在多和你说说话……到大学后多看点书，充实自己，吃的穿的想要都去买，爸人身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你名字，别担心没钱……未来交男朋友不要什么都听对方的，自己多些主见。爸真想看到你结婚啊，哦对了，结婚后不要像你三姑二姑那样比这比那的，自己开心就好，找老公最好找你老爸这样的，哈哈……咳咳……”
想到这里，方才的忐忑和悲伤夹杂在一起，情之所至，程妍泪流满面。
爸，女儿没有办法让你看见我结婚，但一定让你看见我考上一个好大学。
程妍眼神坚定，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水，用力揉了揉自己冻红的脸颊，转身走进旅馆里，向老板们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请问，刚才我男朋友的房间号是多少啊？”
……
走进213房间，程妍紧闭双腿，双手叠在大腿上，正襟危坐，心跳地厉害。
浴室里洗澡的男人似乎把她当成了老板娘，她照浴室男人的话把门关上，然后一小半屁股贴着床沿坐下来，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大脑一片空白。
房间里开了空调，很温暖，但程妍从头到脚都没有丝毫暖意，手脚冰凉。
忽然，浴室里水声停了，程妍心里一个哆嗦，眸子死死盯着浴室门。
只是接下来的画面和她预料的不同，门没有打开，浴室里传出一阵持续不断的通天响屁，响屁过后，一阵恶臭味飘出浴室，若有若无在房间内飘荡。
程妍赶紧捂住鼻子，她震惊了，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放出这么久这么响的臭屁。
这阵怪异的臭屁也把她的三魂七魄重新震回身躯，她大脑逐渐活络起来，幻想着一个臭气熏天的浴室里一个浑身肮脏男人在洗澡，然后又幻想着男人走出浴室后她该说些什么，这样一想，她心中又是一急，因为她根本没想过说辞，于是赶紧在心中组织语言。
就在她心中一遍一遍模拟说辞时，浴室木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打开了，一个浑身光溜溜屁股光亮的男人跨出门槛，她目瞪口呆。
……
眼前女孩不着粉黛，五官精致，粉唇柳眉，皮肤白皙，额头前平刘海，脑海一根马尾辫，身上套着件白色束腰针织外衣，脖子上系着大红色的围巾，修长的双腿包裹在一条修身蓝色牛仔裤里，看起来柔弱不堪，好像温室里一朵娇小的花儿。
陈翔打量了她一会儿，发现她肌肉僵硬一动不动坐在床沿，没有任何威胁，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
陈翔暗笑自己神经绷得太紧，居然被一个普通小女孩吓到了，现在又不是未来，不可能处处危机。而且就算少女真具有威胁，刚刚服用过黑色种子的自己也怡然不惧。
念头通达，陈翔肌肉放松，光着屁股走到程妍面前，俯下身，贴着程妍紧绷的身子，伸出手来……
然后，他拿起了老板娘早就放在床上的浴巾，抖开浴巾，遮住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少女，语气平静重新问了一句：“你是谁？”
……
当陈翔走到程妍身边，伸出手的同时，程妍脸上煞白，吓得动都不敢动，心提到嗓子眼，方才准备的说辞早就丢到挖抓国去了。
待眼前放屁男披起浴巾，后退几步，她的魂魄才又回归了身躯，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正视前方，一咕噜把刚才准备的话全部说出来：“你别管我是谁，你觉得我漂亮吗，我可以把我的第一次卖给你，我可不是大街上随便的小太妹，我是个高中生，清纯的女高中生你们都喜欢吧……哦，对了，这是我的学生证。”、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学生证，递给陈翔，一句句话噼里啪啦说出来，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你看吧，我不骗你，因为我家里急着用钱，只要给我五千块，我就把第一次卖给你，怎么样？而且我初吻也在，只要五千块！”
一咕噜把话说完，程妍松了一口气，眼角瞟着放屁男的反应，可见放屁男把玩着她的学生证不说话，她心里急了：“五千贵了吗？那四千怎么样？”
“三千五呢？那就三千……不能再低了。”三千块刚好能够凑足下一次化疗的费用，是程妍的底线。
陈翔把玩着手里蓝色的学生证，上面是一张少女几年前稚气的照片，唐城二中，程妍。
他看着女孩双手扭捏，局促不安的坐姿，不由有些好笑，凭女孩口中低廉的价格就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
市面上，这种长相女学生的第一次，一般底价都在一万之上，和若姗姗结婚前，花花大少陈翔也是过来人。
陈翔不打算说破，转身从旅游包中取出一千块钱，把学生证和钱一同塞入程妍冰凉的手中，微笑道：“你回去吧。”
纸币马上就要失去价值，再次体会到人体巅峰之感的陈翔心情特好，就算送程妍五千块也无所谓。只是他身上带着的钱也不多了，地球还有几个月相对平静的阶段，陈翔必须省着点花。
看着手里的一叠老人头，程妍不敢相信一个陌生人就这样轻易送给了她。但一千元显然差化疗差额太多，程妍白皙的脸庞又苍白了几分，咬着嘴唇，不甘道：“你不考虑一下吗？我真是第一次，不信你可以检查。”
说完，她颤抖着抬起手，一把扯下身上的围巾，欲脱下上身的针织外套。
“别别别，你还是赶紧回去吧。”陈翔抓住她的手，赶紧阻止程妍下一步动作，拿着她丢在床上的红色围巾，推着她往外走。
其实小姑娘长相确实漂亮，脸上蒙着一层哀怨，我见犹怜，若是换个时间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如此主动，说不定陈翔就答应了。
但明天，他决定去见他最爱的人，无论贫穷还是富裕都愿意陪在他身边的人，说好一起白头偕老的人，无论是身体和心里陈翔都不想做出背叛她的事。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被推出门外的程妍攥着围巾和纸币，愣愣面向紧闭的复合烤漆门，背上还残留着那个男人手上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