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恒歌看了看云曦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呆立原地的许家奇,心中了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两个当事人给耍了,不过,这个自称陈云曦的女子还当真有点意思。
莫北看到自家主子望着令狐七小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继而又看到那上扬45°的唇角,全身一震,心中暗想:主子不会对这令狐曦有意思吧。虽然主子能对一个女子产生兴趣是一件极好的事,但是以主子的身份是不能迎娶商家女子的啊。
“小北,发什么呆,走了!”燕恒歌抬手赏了莫北一个爆栗,兴高采烈地向令狐府敞开的大门走去。
云曦来到殇京郊外的望军亭,远远地就看到一抹淡青的身影伫立着望向远方。
“许大公子早啊!”
“令狐姑娘早!”
俩人打着招呼,眼神不约而同望向早已升上三竿的太阳,再回首时,不禁相视一笑。
“我听说了,令狐姑娘对不起。”
看着许家宁略带歉意的严肃神色,云曦先是一愣,随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拜托!”迎着许家宁愣怔的表情,云曦像好哥们似的上前拍了拍许家宁的肩膀,但由于身高问题,云曦不得不踮起脚尖去配合自己的动作,却不料自己重心不稳,险些跌进人家怀里,好在及时收住脚,要不然丢死人了!“又不是你的错,我是很不喜欢父母包办的婚姻呢!”云曦收回手,对着徐家宁嘻哈傻笑。
看着面前因踮脚而重心不稳差一点跌进自己怀里的少女,刚才的情形,一般人是做不到的,难道?许家宁对自己的猜想抱有怀疑,因为两家是世交,面前这个女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说不上有多了解,但是她的斤两自己还是有数的,她不可能会武功!
“离开令狐家,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哎,走一步算一步呗!”
“我觉得我很自私,为了自己,生生逼得你这样的弱女子离开家族的庇护,独自生存,真的很对不起。”
“许公子严重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再说了,我可不想小小年纪就躲进后宅,每天绣花抚琴,天天相夫教子的生活,这样说来,你不仅没有害了我,反而救了我呢!”云曦说完,俏皮地对着许家宁眨了眨眼睛,又说:“不是许大哥的错,大哥不必自责!”
望着面前娇俏靓丽的少女,许家宁心中难得的升起一抹好感,看来传言有误啊。
“喏,这是答应给你的二十万两银票。”许家宁说着,温润白皙的手捏着一沓票子递到云曦面前,不禁使云曦想到以前生活过得那个时代,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包养了的情妇一样。
“怎么了?”许家宁看着一脸不快地接过自己手中银票的少女,纳闷地低声询问。云曦嫣然一笑道:“没什么,许大哥,我走了,要不然赶不上船了!等我找到落脚处,一定会托人告诉你的。”
“嗯,出门在外,自己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云曦说完,将银票装进自己的包袱内,对着许家宁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许家宁目送云曦走远,哀哀地叹了口气,低着头往城门走去。
燕恒歌从阴影中走出来,看了看背道而驰的两个人,唇边扯出一抹浅笑,带着眼角也微微上扬,心道:“若不是跟上来看热闹,哪里能知道他们之间有这样的交易?”继而转过头对身后的莫北说:“走,陪爷出京!”
“爷,不好吧!”小北见主子转身,眼见着就要大步离去,急忙上前跪倒在地说:“爷,皇上召您进京,没有旨意,您是不可以随便出京的啊!”
“哦,也是,这样吧,你进宫告诉皇上,说我有事要离开一阵子,有事的话,捎话去皓焰楼。”燕恒歌大刺刺地说完,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夕阳下被拉长的背影,轻哼一声,转身离去。待莫北反应过来,燕恒歌已经走得很远了。
莫北无奈,想要跟随,却又怕违抗主子的命令,一跺脚,转过身子向皇城奔去,只有尽早把话带到,自己才可以去追主子啊!
云曦立在甲板上,望着脚下气势磅礴,波涛滚动的河水,呆呆出神,根据自己查看令狐曦的日记以及这段时日脑海中不断涌现出令狐曦的残存记忆,得知自己所处的时代并非是自己熟知的历史时代,也许是另一个时空的平衡轨道出现了裂隙,才使自己这抹孤魂趁虚而入吧,虽然云曦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对于某些方面,还是有些相信的,就像相信外星人真的存在一般,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得以在异时空借助他人的身体活下去,这是何其渺小的几率啊,若不努力坚强漂亮地活着,怎么对得起老天对自己的这份眷顾?
只是,这个想法很是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艰难无比的,不说自己一个弱女子,如何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单说想要漂亮地活下去就是异常艰难的了。想着,举起手中的竹萧,放在唇边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
云曦的箫声谈不上美感,只是比噪音高了一个层次罢了,但是站在云曦身侧不远的燕恒歌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微笑着侧头打量云曦,眼中满是笑意。
令狐家不是读书世家,也不是名门望族,只不过是令狐老爷子读书不成,却有经商的天赋,所以才赚下偌大家业,可是这样的人家,富不过三代的,如今,令狐无敌已是第二代,像这样的暴发户,身上多多少少有一些铜臭气息,可是在云曦的身上,这样的感觉一丝不存,相反的却给人一种清冷的,飘渺的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恒哥很诧异这样的感觉,不明白一个从未出过闺阁的女子,怎么会拥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气质。
云曦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箫声有什么不好,继续忘我地依依呀呀地折磨着周围人的耳朵。恒哥回头望去,愣了一下,继而掩住嘴低低地笑了,原本有些热闹的甲板,因云曦的箫音,没一会就走了十之七八,现在也就四五个人仍在甲板上享受着,其中有一个人是皱着眉头享受的。
听到笑声,云曦住了音回头望向身后,除了几个鸭子听雷的听众,就只剩下船舷旁立着的青衣男子,仍在轻声笑着。他背光而立,云曦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是看他笑得这般开心,很明显是在打趣自己的箫声,便清冷地开口说:“公子还是止了笑吧,岔了气就不好了!”说完淡淡地瞥了燕恒歌一眼,抬步向船舱走去。
身后的燕恒歌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心中暗道:早知道她会回头,就不笑了!继而又看向旁边的罪魁祸首们,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迈开步子向船舱走去。最无辜的也就是仍在船板上的几人了吧,只不过听了一段箫音,就换回两个白眼,一个比一个冷!
恒哥追着云曦刚进入走近船舱,就听见里面似乎有争吵声,待走近了,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老者似乎在为一把铜剑争执着,而云曦就坐在离这两人最近的地方喝茶。恒哥脸色一沉,快步走过去,在云曦的下手坐定,从桌子上捡了一个杯子,又抬手取了云曦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云曦本来在观察面前的一老一少,冷不丁有人坐在自己的身边,真的吓了一跳,抬眼见是刚才笑话过自己的男子,顿时没了好脸色,冷哼一声,起身就要离去。
恒哥浅笑着一把拉住云曦的手腕,目光戏谑,语气慵懒地说:“不要这样嘛,刚才是我不对,姑娘不要这样对待人家啦!”语气未落,神色先是一变,忙低头躲过云曦扫过的飞毛腿,同时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被云曦轻易挣脱出来。
“哪来的神经病?也不看好了,出来吓人!”云曦的语气虽轻,但声音清冷,如珠击玉般的好听。说完,狠狠地瞪了恒哥一眼,一转身,就见一柄带着铜锈的青铜剑想自己砍来,一旁的恒哥忙将手中的筷子掷过来,想帮着云曦抵挡一二,却见云曦抬起自己手上的竹萧不慌不忙地去抵挡。
“呯嗙!”
随着声音,众人看到云曦脚边滚落的半截竹萧和已经一分为二的筷子,而云曦则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擒在手中的青铜剑。
“姑娘,小老儿不是有意要伤姑娘的,求姑娘开恩那!”
云曦不理,握着那把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阵子,知道大家以为她要为那把破剑估价的时候,云曦才侧头对那个与老翁争执,却被气得羞愤不已的少年道:“刚才我一直看轻了它,如今细看,果然是天下少有的兵刃。”说完,抬手将剑丢给了少年。
“姑娘,那把剑是小老儿的!”老者据理力争,同时上前想与少年抢夺。
云曦冷哼一声,理也不理,转身向舱外走去。燕恒歌见状,也忙起身追去,经过老头的身边时,忍不住讥笑道:“那剑若真是你的,怎么可能你一点武功都没有?别在这里作秀了!不服的话,下船可以和那少年一起见官啊!切!”说完,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