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戒备地盯着躺在自己身侧似醒非醒的中年男子,纤细的手指轻轻触摸着拢在袖子中的匕首,虽然不会什么高深的武功,但是保护自己的身手还是有的,这也源于云曦对自己前世学习日本剑术的自信,若这么近的距离还被对方得手,那自己还真是对不起佐藤叔叔数年如一日的教导了。云曦胡思乱想着,殊不知车外宫让和魔焰都一直注意着车子,一旦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解救云曦于水火之中。
好在,沉睡的男子一直没有醒来,大家也不敢放松戒备,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得加紧赶在天黑之前到前面的云雾镇,否则,就真的要以天为被地为床了。
云雾镇是南方与北方交通往来的重要交通要道的连接点之一,素来繁华不输与城市,只是,小镇特有的朴实和素雅,确是城市很难企及的。
云曦到达云雾镇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是等到云曦下车时,却真的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这个不足二十公里的小镇此时并不是静昵地躺在黑夜的怀抱中安然入睡,而是灯火辉煌,将整个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各色的花灯,看得云曦应接不暇。
“拜托,你好歹也是个楼主,不要和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一般好不好?”狂无语地翻着白眼望着云曦,出口的话却也丝毫不留情面。
云曦不理,只是兴奋地一把拉住走近自己的焰,娇笑道:“就在刚才,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今天是什么节日?张灯结彩的。”
焰低头望着身高只到自己胸部的少女,眼神中满是宠溺,温柔地伸手揽住云曦的肩膀,用独有的温和悦耳的声音回答:“曦儿,你知道这云雾镇是南北交通要道的连接点之一吧!”
“嗯,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和这花灯有什么关系?”云曦眨着眼睛,好奇地继续询问,语气表情,都像是深陷爱河的少女一般,这种浓浓的爱恋和依赖,是发自内心的,就像是一杯斟满了美酒的杯子,就算是再平稳,也经不了持杯人一个不经意的颤动,而使杯中的酒溢出,如今,云曦的心就是那个平稳的杯子,而云曦本人,就是那个手握酒杯的人。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曦儿真的要听?”魔焰摸着云曦的头轻声询问。
魔焰的这个动作让云曦很不爽,总觉得对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来看,而不是女子,虽然现在的云曦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可是两世为人,心理年龄早就已经超过三十了,所以这样的动作云曦不反感,但是也不喜欢。
“你要说就说,不说就算了!”云曦起嘟嘟地从头上将魔焰的大手扯了下来,转身就向马车走去。魔焰见云曦真的赌气想要离开,忙上前一把拉住云曦的手臂,柔声笑道:“真的生气了?我不逗你便是!”
云曦自认已经对帅气的男子有了极强的抵抗力,但是对这魔焰那宛如天籁的声音还是从心底里无法抗拒,只能气呼呼地瞪着魔焰,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你不是很好奇这个镇子吗?我们边走边说!”魔焰说着,很自然地牵起云曦的手,并肩漫步在月色下的街道上。云曦低头望着紧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手,面颊绯红一片,心跳加剧,本能地想将手儿扯出禁锢,却不想,这禁锢却是越拉越紧,无奈之下,云曦只好放弃挣脱,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瞟了瞟身边的人,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才暗自地松了一口气,紧走两步,用自己宽大的袖子作掩护,将一大一小两只紧握的手隐藏在袖袍下。
魔焰不用看就知道云曦的小动作,只是心中暗笑,却也不将其揭发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走着,全然不顾身边来来往往行人探究的目光,就像是在自家的小花园散步一样的悠闲自得,引得宫让原本就阴沉的脸更加乌云密布,狂抱着怀中的小老虎,看了看宫让的脸色,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一对璧人的身影,心中竟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狂很是不安。
“传说这里在很久以前只是一片荒芜之地,没有人烟,也没有鸟兽,只有一只修行了上千年的狐妖在此居住,因为这里除了狐妖,没有其他的动物,只有荒芜的乱石为伴,每天陪着狐妖说话的只有离他的洞穴最近的一株含羞草,就这样,一百年过去了,一千年过去了,这株含羞草修成人形,却是男子,想到狐妖在这漫长的修行之路上的陪伴和信任,含羞草想要去找狐妖报恩,但此时的狐妖因为以妖修仙失败,被废去了所有的修为,变回了本体,知道面前的男子就是自己经常诉说修行苦闷的聆听者含羞草时,心情更是异常的郁闷,狐妖明确地告诉含羞草不要再去打扰他,修行下去,以期望有一天可以脱离草体,位列仙班,就这样,含羞草伤心地离去了,狐妖的身边再也没有了那株碧绿喜人的含羞草,没有了他人的聆听和陪伴,狐妖更加寂寞了,但是从含羞草离开之后,每当入夜,狐妖的住处外边总会有一盏小小的灯笼,起初,狐妖很奇怪,因为他的洞穴外面除了那株已经离去的含羞草,再无其他生命,那么,这盏小小的灯笼会是谁送给自己的呢?就这样,狐妖被那盏微弱的灯火之光激励着,每天奋发地修行着,每到夜幕降临,狐妖都会期待着那盏照亮了自己心灵的灯笼出现,就这样,一千年又过去了,狐仙因为诚心感动了上苍,终于如愿以偿,褪去兽体,位列仙班,成为了仙人的狐仙在漫漫仙界寻找着那个陪伴了自己千年的友人,却始终没能如愿,偶然一次,狐仙回到自己修行的地方,山还是那座山,洞还是那个洞,只是洞口再没了那盏让狐仙日思夜念的灯笼,狐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住处竟然在夜晚是这样的乌黑,一念之下,发动仙术,照的洞**外亮如白昼,忽然,他发现,自己的洞口不远处,有一小节被烧焦的草根,狐仙大惊,忙上前查看,却发现,那根的主人竟是含羞草,此时虽然留根于此,但是却以是死去多时,狐仙悲痛欲绝地将根挖离土壤,带回天界,希望可以借助瑶池边的仙泥的灵气使其死而复生,但是他的愿望失败了,私入瑶池乃是大罪,狐仙触怒神威,在即将被贬下凡的时候,天帝的妻子天后出现在狐仙面前,为他讲述了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魔焰说到这里,低头看了看身边听得认真的云曦温柔地笑道:“曦儿,你觉得那段往事是什么?”
“焰,不要卖关子了,接这说!”云曦不满地嘟囔着,眉头紧蹙,显然是为故事中的狐仙揪心。
魔焰听了呵呵笑着,接着开口:“原来,早在一千年前,含羞草就已经得道成仙,但是成了仙人的含羞草一直很挂念老朋友,于是偷偷地下凡,发现老朋友因被打回原形再无修仙之心,心中很是难过,想要上前劝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留下自己的根,忍着剧痛将其烧毁,令其每晚都幻化出一盏灯笼,以慰藉好友漫漫长夜难熬的孤单和苦闷,含羞草自己也经常借故下凡,安静地陪在狐妖的身边,看着他重拾信心,慢慢地修炼修为,谁知,一场不知名的天火,铺天盖地地席卷了这片荒芜的只剩砂石的荒地,为了不伤害正在修行的狐妖,含羞草以一己之力对抗天火,最终,救下友人的同时丧命火场,第二天狐妖渡劫成功。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狐仙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义无返顾地跳下天河,回到了曾经非常熟悉的家,每天点上一盏孤灯,等着友人归来,这样日久天长,直到这个小镇建立,这里的居民都自发地点上一盏灯,日子久了,就成了习俗。”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友情真是让人羡慕。”云曦感慨地说着,一脸的羡慕。
魔焰浅笑着,并不多言,只是拉住云曦的手紧了紧后,又慢慢地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