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楚又是一番致谢。
沙嬷嬷又交待了几句,不过是些若是宫人有越矩之行,或行为不端,叫招楚尽可差人呈报至尚宫处云云。招楚心中原便懂得这些,但仍做恭谨样仔细听着。最后又再致谢,送沙嬷嬷出了门。
待沙嬷嬷出了门,招楚吩咐堂中众人退下,只留下那阿青与那侍女。
招楚回过身来,命那侍女可站起身来。但待那侍女站起来,招楚看清她相貌,却猛然一震,颤声问那侍女:“你叫做什么名字?”
那侍女道:“回婕妤的话,奴婢叫做英儿。”
“英儿?”招楚又问:“如今宫中与你同级宫人从何字辈?”
英儿答道:“回婕妤的话,不从字辈,但都带了上草部。”
招楚道:“原是这样。如此说来,你的名字倒还能用。不过我还是想要给你换个名字,你可愿意?”
英儿答道:“但听婕妤安排。”
招楚并不思考,脱口而出:“素荣,叫做素荣罢。”
那侍女磕头谢恩,道:“素荣谢婕妤赐名。”
招楚心中却又是一声苦笑。
她脱口而出素荣二字,是因原先楚国尚在、她仍是楚国公主之时,侍奉她的贴身侍女便叫做素荣。那个素荣同招楚一般大小,与她一起长大,在招楚心中,早就是同阿瑾一般重要的异姓姐妹,招楚还曾和父王提过,要父王收素荣做义女,赐其公主爵位。父王也答应了,说等二人及笄,便封素荣做长平公主。可惜未等及笄,素荣却罹患绝症,香消玉殒。
招楚还记得素荣临走前,曾拼了最后一分力气,拉着她的手,哭道:“公主,素荣命薄,不能侍奉公主终老……素荣希望公主以后还像如今这般,能日日开心,平安喜乐……素荣来世……再侍奉公主……”
很久之后,招楚偶尔想起素荣这遗言,总想:“人过了奈何桥,总要喝那一晚孟婆汤的。素荣素荣,你若是喝了那晚孟婆汤,又怎么还能记得我呢?但这样才好,你此生为人良善,阎王爷必定会为你寻一户好人家投胎,你好好的,才是最好。”但此刻见了英儿,却惊觉她与素荣竟极为相似。尤其双眼晶亮,神藏而静,与素荣如出一辙。
招楚惊讶之下,却又极为震动,心道:“素荣,素荣,你终究舍不得我吗?”——她心中,已将英儿当做了素荣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