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凭此便说楚婕妤便是公主，却也不对。一来，我小时见到公主时，公主已有十一二岁。如今虽过了四五年，想来也不会多变样子，公主与楚婕妤，却是半分不像。二来，以公主的气性，又怎会……”
她正思索，女萝附到她耳边，轻声道：“夫人，若是有事，且等明早再想罢，这深更半夜的，惹人怀疑。”
经女萝提醒，尚秋心才猛然惊醒，心道：“是，险些铸成大错。”收起耳环，回身同女萝说道：“歇息罢！”
女萝应诺，提灯正要出门，尚秋心忽又叫住她，轻声说道：“女萝，明日我画一幅画像给你，你看过之后，我便将它烧毁，而你要谨记在心，在宫中找这个人。”
女萝闻言，不禁大惊，低声问道：“莫非……”
尚秋心郑重点头。女萝双脸绯红，双目莹莹，极力压抑自己的激动，颤声道：“夫人放心，女萝定会把那人相貌谨记在心。”
夜越来越浓了。
同是深夜，招楚却彻夜未眠。
事实上她并不需要睡觉。卫遥所谓用怪法使她重生，其实不过是召回她的魂魄，附在一个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人偶之上，再慢慢生出肌肤与五官。因此招楚如今，不过是一个有思想、有感觉的木偶泥胎，凡人所需的吃饭、睡觉，她一概不用。这一类事情，如今对她来说，都不过是无聊的消遣罢了。
招楚此时伏在床上，戴着一副特制的夜视镜，专心看着卫安留给她的那张纸。这种纸也是特制，薄如蝉翼，几近透明，就叫做蝉翼宣。要在这种纸上写字，也不能用普通的墨。普通墨汁过重，蝉翼宣托不住，便会被濡破。只能用特制的一种叫做点云的墨来写，笔也得用一种叫做扶月的笔。
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全是多年前，阿瑾与卫遥一起在桃源谷时做的。他二人天马行空，凑在一起，总有数不尽的点子想出来。而那时又怎想到后来会有这许多变故？故连取名都是以云、月这一类良辰美景入名。但这些名字留到如今再看来……
那时浓情蜜意，如今阴阳相隔，只剩这些沾着故人气息的旧物，不时地让人心中泛起悲凉。
用扶月笔蘸着点云墨，写在蝉翼宣上的字，需得铺在白纸上头，才看得到。正好招楚床褥是银白的，招楚索性便在床上看了起来。
卫安留下的这一张蝉翼宣，写的是当朝官员名单，及个人籍贯。招楚一边看着，一边执笔将那些官员与宫中妃子对上号。
“……首辅姚棠，这么说来，是王后姚舜英的父亲；孟孝谦，嗯，是孟贵妃……咦？没有姓韩的官员？呵，真不知韩娱哪里来的胆子。”招楚一边想着，一边在妃子的名单上，将韩娱的名字划掉。
划掉了韩娱的名字，招楚忽又想到了那位带有楚地口音的尚夫人。在官员名单中寻了许久，姓尚的虽有好几个，其中一个还官至内阁大学士，却没一个是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