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楚不禁暗自思忖道:“怎么她不是官员之女?怪了。梁国方安定不久,尚未在九州大选妃,除像韩娱这一类的新宠外,都是官宦之女。我听素荣所说,她也算是宫中老人了,就应是官家之女才对,怎么……难不成,是我听错了?她并非楚人?不,绝不会,别人或许会听错,可我又怎会听错……”
这般思衬着,不觉长夜将尽,天边泛起微弱白光。招楚只得收拾好纸张,翻身睡去。
要睡,很快便可以睡着。
晨光大好,众人依旧去昭华殿请安,但却少了韩娱与招楚。
秦昭仪见人少了,便问王后:“怎么不见韩美人与楚婕妤?”
王后柔声应道:“昨日她二人不慎落水,受了风寒。陛下念及入秋,日趋寒冷,特地同本宫说过,免了她二人每日请安之劳,好生养病便是。”
秦昭仪点头道:“原是这样。”
自然是这样。
招楚不用去请安,便在瑶翠轩中“卧病在床”,脑中将那份名单一遍遍地背诵着。
阿青在往如意心的香炉里头加香料,袅娜烟雾悄悄腾起,暖香氤氲。
素荣捧药进来,轻轻唤招楚:“婕妤,该喝药了。”招楚暗叹一声,接过药来,忍着那股苦味,一饮而尽素荣又呈上一个月白的小食盒,鎏金圆足,盒壁四周描着四团碧色兰花。揭开剔彩盒盖,里头是颗颗沾着糖霜的杏脯。招楚拈起一颗,含在嘴里,挥手命素荣下去。
素荣方退下不久,招楚又听得外头通报:“秦昭仪驾到。”
招楚心道:“秦昭仪?她来做什么?”一边由阿青扶着,从床上起来迎驾。
只见从帘后转出一位身着碧色印花袄裙的痩削女子,梳一记单螺,髻上只斜插一枝点翠银簪,行动如春水蘸秋花,流云惹清风,颤颤惹人怜爱。
她见招楚要起来,忙迎上前来,扶住招楚,柔声说道:“且住且住,姐姐身子抱恙,不需与我多礼。快快躺下歇着罢。”这声音柔似二月春风,轻似三月飘絮,听的人心肝儿颤。
招楚同她颔首谢过:“多谢昭仪。”又由阿青扶着坐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