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见她举起手时,手上那本来恰好合适的玉镯一下落到了肘后,便知她这几月过得不知有多苦,哭道:“好妹妹,你怎么这么犟,受这么多些苦。便向母后松一松口,又会如何?”
阿瑾问道:“她们不识得卫遥,可你是识得的。你是知道他这人如何的。难道他这样好的人,我拿命爱他,也是件错事吗?”又指那火盆道:“阿姐,你拿那火盆过来。”
慕瑶端了床前火盆过来,阿瑾挣扎着爬到床边,俯身拨开火盆中的灰,从里面取出一裹素白绢布来。她见着这绢布,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她拿起一块绢布,道:“阿姐,你看,这是他抄给我的诗词。‘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又另取出一块,笑道:“这是他拿药材名写的一句诗,‘半夏青黛当归时,莫忘川乌青葙子’。这块是……”她忽然再读不下去,一把抓住慕瑶双手,央求道:“阿姐,你帮帮我,让我见他一面。我自己知道,我已经快不行了,我最后得见见他,好叫他知道我没忘了他,好叫他知道他在这世上还有个孩子。阿姐,你帮帮我,我本以为我挨得过的,可如今不行了,阿姐你帮帮我,让我见他一见,我见他一面,便是死也瞑目了。”
慕瑶日夜兼程赶到桃源谷时,已是半月后。卫遥的木屋还是她们离开时的样子。阿瑾折的那束桃花,谢了落了枯萎了,却还是摆在那儿。大厅的正中挂了一幅画,画的是金钗玉环的阿瑾,天真烂漫,顾盼生姿,好似不知愁为何物。
慕瑶看着这幅画,忽然大哭起来。
忽听得背后有人问道:“慕瑶,你怎么来了?”
慕瑶泪眼朦胧地回头,是卫遥。卫遥见到她,只是很开心地问:“阿瑾呢?”他以为阿瑾也来了呢。
慕瑶哭得更厉害了。
阿瑾望着帐顶绣的金纹,手使不上半分力气,渐渐地,连周围宫人的哭声都快没力气听见了,只剩最后一点力气,绵绵地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