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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重发、、第五个“他”

吕轲站在杂物间外边,逆着光冷冷地注视着“他”。那么冰冷的,幽深的,暗不见底,平静无澜的眼神。“他”抱着尸体缩到杂物间的角落,用黑雾下那双恶意森然的眼睛看着吕轲。被注视的人没有自觉地走上前,他从塞了泡沫的包中又拿出一罐可乐,“刺啦”的拉开,悉数的,毫不犹豫的,尽数泼洒。

他在等一个时机,验证他心中所想的时机。

于是呈现在吕轲眼中的就是狡诈的“他”忍受着冰冷护住尸体的诡异画面。“他”没有直接动手,但是吕轲嗅到了杀意!这一次是真正的杀意,完全不同于楼下的那些只会做样子的小鬼。那为什么不扑过来?哦!是想保全那具尸体?想偷偷围困猎物?吕轲这么想,笑意又浓了些。

与此同时不可思议的一幕正在上演。在吕轲的身后,杂物间门外一堵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筑起来。这是“他”的花招,“他”要断了吕轲的后路然后亲口咬死他,咬死这个“他”最恨的最恨的人。但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正在构筑的墙上发出“叮咚”的一声,然后那墙的修筑停了下来,仅仅建起一米的高度。

“他”发出类似惊讶的咆哮,想要去门边一探究竟,结果迎面而来就是冰凉的可乐。吕轲又把“他”逼回去的同时转头去看杂物间的门,如他所料,停下来了。

他赌赢了。

“哇哦,哇哦,停下来了。”吕轲指着身后的门对“他”说。他看见黑影愤怒的颤抖,犬般的吠叫在喉间打转。真好真好,“他”竟然还能听懂人语,不过说不出话就是了。吕轲满意的手持冰饮退到杂物间门口,侧身跨脚越了过去。

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他的一个可以说是荒唐的猜想帮助他找到了这些能够改变物质形态、空间位置的怪物的弱点。真是不可思议。吕轲为自己的发现欣喜,他想立刻跑到杰斯尔德面前狠狠地威胁他说出关于场的,他知道的所有秘密。

吕轲和杰斯尔德都是聪明人,从交换情报一开始吕轲就知道自己占的是不利地位,无论如何杰斯尔德知道的一定会比他的多,他一点少得可怜的经历换不了那个谨慎的英国人一半的情报,而且他的经历中一大半都受到了误导,那么吕轲对杰斯尔德所说的错误情报就导致他更不信任他,能得到的讯息也就少之又少。

但是——

现在不同了!形式完全逆转!这一发现是杰斯尔德绝对不会知道的,否则他早就逃出去了。啊,啊,真不错,他想看到杰斯尔德高傲的脸上露出挫败的表情。杰斯尔德没有得罪他,他只是因为谨慎而单纯的防备着一切,但吕轲就是想看。

人的内心总是逃不开这些龌龊又无聊的小主意,每个人内心都有阴暗,连圣人也不例外。吕轲的内心厌恶黑暗,因为他本人就是最黑暗的那一类人。他比任何人都要唾弃自己这种存在。可是总会有人是特殊的……

“轰——”

第四层的楼梯发出一声巨响。安枢戈他们正在那一层。

不妙。

2015年9月8日9点37分28秒参江市私立中州大学正大门。

虎皮猫蹲坐在围墙的角落,猫眼森然地一一扫过大街上的人。它想要等到的那一类人迟迟没有出现,唯一一个符合的男人却将它视作纠缠不清的怪猫,用脚将之踹到一边。虎皮猫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原地打起转来。

作为一只猫,它实在无能为力,它奈何不了人类。

自天上落下的雨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从8点浇到现,在路面上积洼着多少个水坑,倒映着苍天。如果仔细一点的人会发现,在私立大学北门附近的水洼泛着更浓郁的,异常的黑色,雨滴连成的线打在某个特定的范围内时会发生极细小的扭曲,就像有武士正以极快的速度用利刃劈斩而过一样;地上一些细小的蚯蚓,在雨滴的下方顺着扭曲的雨线垂直而下的区域爬过,有什么禁忌使它们选择绕出了这条弧线。就好像那里坐着一个隐形的实物,正打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但是不一会儿,它消失了,因为雨滴又恢复了正常,蚯蚓也从墙角直直爬过。

“兜?!”

虎皮猫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唤了自己的名字。它蓦然抬起头,撑着黑色雨伞的男子跃入这双猫眼,男子身上的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

他走到猫的面前,揪着它的后颈将之提了起来,然后用无比正经的语气对着猫发话:“带我去找小失。”

2015年9月8日9点40分55秒参江市私立中州大学北大楼五楼。

正在查看第三间教室的安枢戈和杰斯尔德闻声出来就看见了如此诡异的一幕!

——北大楼被“劈”成了三段!没错,这栋大楼差不多解体了。连接着楼层的两端的楼梯及厕所部分被分离出去,与中间排满了教室的主楼间遗留下一条可怕的沟壑。没有上路也没有退路,楼的两端只有用来自杀的大断层,而现在最重要的莫过于,三个“他”都在这一层。左边两个右边一个,安枢戈和杰斯尔德已然被包围住了!

现在无非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用仅剩的冰饮冲到断开的一端试着跳到下一层;二是进入教室负隅顽抗。杰斯尔德选择了后者。他揪过安枢戈的领子把他推进了503教室,自己反身锁上了门。

“你去堵前门!”他朝安枢戈大吼。

“不要堵。”从窗边传来这个声音,安枢戈知道这是吕轲,但他朝窗边看去时只有一具摇摇晃晃的尸体,腐烂不堪,浅色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大喇喇吊在窗边。安枢戈只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吓得脚痉挛了一下。“来个人接过去,我要下来了。”

见安枢戈迟迟没有动作,杰斯尔德奔到窗边接过了尸体。入手感非常滑腻,而且恶臭扑鼻。杰斯尔德皱了皱眉头,强忍住了胃中的翻涌。尸体刚入手吕轲就从上一层翻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教室的地面上,正好半跪在安枢戈发抖的腿前。

紧随在吕轲身后又翻进来一个黑影,竟然是一个“他”!安枢戈看着那个离自己一米多远的黑影,腿上颤抖的幅度大得像在筛糠。吕轲恶意的扳了一下他的膝盖窝,安枢戈差点没跟着一起下跪。

杰斯尔德好奇的是“他”竟然没有试着去伤害吕轲,而且还特意和吕轲保持着一段距离,怎么回事?但其实真相并不是他们所见的那样,“他”一直在试图伤害吕轲,只是这个人类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可乐。还在上一层时,听见巨大响声后的第一秒内吕轲快速反应过来将半数冰饮浇到自己身上然后反身向偷袭的“他”进攻,“他”飞了出去,尸体则还留在杂物间。吕轲直接进入杂物间锁上门,抱起尸体翻了下来。“他”当然不会允许吕轲抢走尸体,“他”追击而来却发现自己无法伤害到吕轲。

安枢戈还傻在原地的当口,吕轲已经捡起尸体挡在了他面前,“他”用模糊而怪异的嗓音大叫着,张牙舞爪却又不敢上前。

在三个“他”面前实验室的铁门是脆弱的,在一次又一次“嘭嘭”的撞击下,门直接被撞倒了。503内危机的气氛还未凝结成冰这又下起雪来。此时,这四个“他”的一切伪装都卸了下来,浓浓的杀意就差将实验室填满。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吕轲!”安枢戈惊恐地叫出眼前的人的名字,那人回过头却是满脸的笑容,冷到了极点。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用担心,我们会逃出去的。”吕轲一边安慰着,三人一边朝实验室的角落退去。有一个“他”已经按捺不住冲了上来!这次不仅是安枢戈,就连杰斯尔德都倒吸了口冷气。局势已经无力回天了吗?

“轰——!“

“他”忽然消失了!准确地说是掉入了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巨大的洞中,一楼传来了桌椅被砸到的闷响和“他”的呻(防吞)吟。怎么回事?改变场的格局是“他”才能办到的事,那“他”为什么要自己开个洞?安枢戈惘然四顾,吕轲一脸得意的阴笑,杰斯尔德则是恍然大悟,其余的“他”则是愣在了原地,一个都没再动弹。对了,不是掉下午的那个“他”自己开了个洞,而是有另一个“他”背叛了!

“小姐!”吕轲忽然朝窗前的那个“他”喊:“现在请你开一条到围墙外的路,而且,不要让你的’伙伴‘们追到我们哦。你的宝贝还在我手里呢。”吕轲的声音笑意越发明显,他还拿出一个银闪闪的打火机在空中晃了晃。

那个“他”咆哮起来,朝墙角掷来一把椅子。提着尸体的吕轲没有动,反而是一直沉默的杰斯尔德飞起一脚踹向椅子,椅子砸到另两个“他”中间,“啪嚓”裂开。或许是椅子落地的声音太响了,愣在那的两个“他”都略有踌躇地移动起来。

“小姐,快行动呀。”吕轲又朝窗前的“他”说。

“吕轲你疯了?!”安枢戈小声嘀咕着要去捅吕轲的后腰,杰斯尔德却拉过他的手将他带到窗边。安枢戈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近,拼命反抗起来。在他眼里杰斯尔德和吕轲都疯了,一个叫“他”来开路,一个不早早去藏好却非要到处找个什么玩意儿!杰斯尔德加大手上的力气不让安枢戈挣开,不过这只让小个子更恼火。

“安枢戈,你还是站到克里斯特尔先生那里比较好。马上路就要从那里开出来了。”安枢戈看了看吕轲,他脸上是和在PC光华大厦时一样的自信与笑容。他似乎从来都是这个表情。

“为什么我要听你们的摆布?你们的所有行为看上去都是在送死。你给我理由听你的话呀!”

“嗯……”吕轲露出为难的神色,安枢戈似乎的确没理由任他摆布,“哎呀,总之我跟你说过‘我们一起逃出去’的,我不会骗你的。信我没错。”

这是在PC光华大厦的冰柜前吕轲回头对安枢戈说过的话,因为这句话,安枢戈义无反顾跟着一个陌生人上了50层。但是,这个人在半途曾经就抛弃过他。

安枢戈冷冷的看了吕轲一眼,定定的站在了窗前等着所谓的奇迹出现。

“他”仍在另一侧与吕轲对峙着,安枢戈能感觉到“他”周围连空气都是紧绷的。但这钢铁般的意志还是在吕轲手中柔软飘渺的火焰前崩溃了。吕轲朝二人点点头,两人一回头就看见不知是何时在窗台边出现了水泥楼梯,直直通向了围墙之外。“他”竟然真的妥协了,就为了吕轲手上那具黏糊糊的尸体?

杰斯尔德率先跳上了石梯头也不回地一路向前走。安枢戈咬咬牙,也跟了上去。他看着脚边一分米外的风景,脚就有点不受控制地打颤。最后一个登上的是吕轲,他仍旧是一手打火机一手尸体,身侧的包里是泡沫和冰饮,悠哉信步在这危险的石梯上,安枢戈想踹他一脚想得发毛,却又觉得自己这种发抖的没有什么立场。

503内另外两个“他”已经站不住了,“他”们准备追上来却都掉入了脚下出现的打洞,接着又是桌椅翻倒的闷响。“他”们为什么会忌惮着某一个“他”呢?“他”们为什么不反抗自己的同类?吕轲暗暗笑了笑。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掉进洞里的“他”们是无法改变场里的格局的,只有某些特定的“他”可以使用这份能力。这份“他”特殊的能力竟然会有如此奇怪的限制,让人发笑。

不过问题也来了。既然那三个“他”无法改变场的格局,那么那个“他”在六楼与自己缠斗时,突破了封堵住楼梯的天花板以及分开了北大楼的是谁?

从一开始吕轲就在思考关于“他”的数量问题。明处的“他”已经很难对付了,那么藏在暗处有能力改变场的“他”简直是无形的毒气,不知不觉置人于死地。

现在可以肯定了,这个场内还有一个“他”,就在不知名的某处磨砺着自己的尖牙。北大楼的,第五个“他”。

想罢杰斯尔德也注意到了,他一直都紧紧捏着那罐冰饮,眼神四下察看。吕轲忽然有些羡慕安枢戈了,因为没想这么多,他是在场最高兴最轻松的一个。毕竟才有十多岁的样子,而且应该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心眼没法和已经步入社会的吕轲和杰斯尔德比。

但往往年轻人也敏感得惊人。

安枢戈觉得石梯走起来越来越晃悠,于是条件反射回头看了一下,只见黑影之后竟然还有一个黑影!因为石梯倾斜角度的关系,走在前面的安枢戈极确信他看见了石梯的反面有一个“他”正趴在那儿,“他”的身形异常的肥胖,摇摇晃晃坠在哪儿,而明显变薄的石梯就在“他”的摇摆中也微微晃动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安枢戈加快速度追上杰斯尔德对他小声说出自己所见,杰斯尔德听后回头一看便紧紧皱起眉头。吕轲看见他们的动作也跟着回看,但他并未看见石梯的背面。想要开口提醒的安枢戈被杰斯尔德一个手势打断,他朝吕轲比了一个向下的手势,对方瞬间领悟。

危机就在脚下,而这时三人却还未越过围墙。

——————————————————原题为“五鬼日·第五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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