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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千均一发

王凤甫一跨入自己的营帐,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秋明艳分析得一点没错,他真是以那毫厘之差得已有命回来。即使如此,受到“化石之章”和天弓·破月那么重的伤后,不能立即静坐调息,而不得不飞奔数里路途,逃返回帐,这使得他那强行压制的伤势愈加恶化,进入帐门时的那一下爆发,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要就此魂散黄泉。

又吐出了几口鲜血之后,王凤的精神稍稍清醒了一点,这才吩咐贴身亲随取来药箱找药服下。并严令亲随不得将他受伤的事情说出去,以免影响军心。这之后,王凤又以他那枭雄的坚毅,坚持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又召来左天君面谈,安排好攻城战术要略,这才屏退众人,静坐调息,以真元力化开服下的灵药,进入那玄而又玄的境界中去。

应该说,王凤练功疗伤的时候也并不安心。天就快要亮了,天亮之后,就很难再以这些特殊的器材就彻底封死宛城的出路。天亮前不能攻入宛城的话,就得应了左天君的那句话,变数大增。而且,在方才亲随送药进来的时候,同时送进来几封密信,其中有探子报上来的,还有公孙子异写的,甚至有龙威将军王匡亲书的一封短函。起先的时候,王凤是知道兄长王匡亲率万余军兵,由公孙子异相随,成功地伏击了樊崇亲率的赤眉伏兵,让猎人成为了猎物,并将樊崇等兵众围战与一处翠云谷中,瞬息可灭。

这件事让王凤心情大好。只是想不到短时间内情境大变,不止他自己在宛城遇锉,受伤回营,看了书信才知兄长王匡那里的形势竟也是急转直下,来了两个年青人搅局,不只没能灭掉樊崇等人,反而尽丧一万绿林军,兄长王匡身受重伤,不在他王凤所伤之下。真是难兄难弟,凤凰落泥沟,气煞人也。

为今之计,也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在天亮前攻破宛城。若能如师父天怒子所占之言,顺利取得宛城中能得天下之异宝,这之前的一切磨难都足可赚回票价。伤势之重,由不得王凤再多想,他入静之时,还似隐约听到有几骑快马自翠云谷方向而来。王凤只当是兄长方面再发来的书信使,心想等疗伤之后再询看也不迟,便径自入静了。若是他稍晚些许时间入静,便可以知道,这几匹快马并不是龙威将军王匡的信使,而是星夜赶来宛城相救赤眉余部的伊天杰、刘秀、秋天霸等三人。

三人此来的途中,互相都没有说什么话。秋天霸一心念着妹子秋明艳的安危,恨不得插翅飞到宛城里去。他不是笨人,从那个公孙子异的态度来看,表面上,他是有他作为一个智者的矜持,不愿意在优势已失、而主上王匡又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再与正处于亡命相搏的赤眉余部交战。实际上,还有他隐隐约约没有完全说出来的原因,那就是,在这小小的宛城里面有对绿林及其重要的事物,使他不愿意让这些人前去打搅现在正在围困宛城的绿林军。就是为此,他甚至不惜把被绿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樊崇放虎归山。这,倒底是件什么物事呢?

这样的疑惑,让秋天霸更加担心如今身在宛城的妹子的安危,加上对樊崇的失望、愤满之情,对伊天杰与刘秀说不出的感激之情,诸多种种,让秋天霸豪放的性格也短时间变得深沉甚至沉重了。

秋天霸的疑问,伊天杰与刘秀也都想到了。此行的危险是可以想见的,但同时也是刘秀能在宛城联盟聚义的大好机会。那件极可能存在而绿林军又如此关心的“某物”,也不能不让两人动心。尤其是伊天杰,他从一个与此毫无挂系的时代意外地来到这里,失去了许多,似乎也意外得到了许多。在他心中一度死去的想回去的想法,随着几件神异兵器的出世,又让他感到了一些希望。想要回去,时空机器是指望不上了,但这些神异兵器的神异色彩让他看到了另一条修仙之路的门槛。修仙之路,会否成为超越时空的另一条途径?他不知道,他只能不停地寻找, 寻找林雅,寻找自己,寻找一个人在这陌生的时代生存下去的意义。

从他感应到神异兵器的那一刻起,冥冥中已经有某种东西将他与这一切不知不觉地联系了起来,他现在是在命运的涟渏中崎岖前行。

雨点不停地打在三人的身上,马蹄在泥泞的地上溅起朵朵泥花。这一刻是最黑暗的时分,也就是所谓的黎明前的黑暗,不久前在远处看到过的宛城方向的火光,现在由于距离接近的缘故,反而被山势挡住,变得看不到了。只有脚下隐隐传来的由无数人奔行造成的微震中,提醒着他们正在越来越接近目标地----一个战火中的危城。

终于,三人不约而同地勒住马缰。面前,无数的灯球火把将天空照得有如白昼,依山而建着无数简单的营帐。沟壕、利箭、流血、兵甲,一切就在正前方。那座被冲天的火光燃亮的城市之前,正响彻着数万名身着绿色军衣的绿林军兵的喊杀声。

“这是绿林军在攻城?”刘秀讶异地说道:“天啦,这么多人……加上夜间王匡的那两万人,绿林军是不是把近半个家底都压到这里来了?”

“大概是吧?”伊天杰苦笑道:“我看绿林军可能是属老鼠的,不然怎么在哪一碰见都是这么一大窝呢?”三人都是一笑,把凝重的气氛冲淡了些许。

秋天霸正遥目远望宛城的情形,“我看情况不太妙,宛城守军只怕不容易挡住这么大规模的攻击,除非守城者精通兵法,在城头布……呀,城头上怎么全是火?连……边一个守军都没有?”

伊天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的目力现在可是远远强过秋天霸,“是啊,城头上全是火,烧得非常大。我看这些火应该是绿林军用什么方法放起来的,城上的守军不是没有布阵,只是在这样的大火中,什么人都没法待得住的。不知道这是不是绿林军现在正大举攻城的原因?”

“如果城头没有兵士把守,就不能阻止攻城一方越过护城河,冲击城门。在这样的情况下,守城一方已经无险可守,只能弃城而逃或是开城投降两条路了。”秋天霸满脸忧色,又往城门处看,“他们把城门都打开了,难道……真的准备投降了吗?不对,不对,他们是在城门处布阵,混蛋,城门口能挡得住数万绿林军的冲击吗?!这个守城的官员是谁,懂不懂兵法?!他……简直是个白痴!”

秋天霸暴跳如雷,刘秀连忙拉住他,劝他镇静。伊天杰仍然在看那边,说道:“你说得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真是在城门口布阵……我看到两三个穿着官服的武将,咦,他手中拿的是……好象还有个女的,穿着一身红衣,不知……”

“穿红衣的女子?!那定是我的妹子!”秋天霸大叫起来,一拦丝缰,便要冲过去,“妹子,妹子……”“你疯了!”刘秀一把没拦住,伊天杰站在他前面,眼急手快,一把看住秋天霸的马缰,“你就这么冲过去对付数万绿林军?那与送死有什么两样?!”

“我知道是送死,但我非去不可!”秋天霸吼了一声,忽然换了副脸色,诚恳地说道,“秋天霸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只是有句话再不说也就没有机会说了……我与两位一见投缘,两位不顾生死,在乱军中相救樊王与我等,又相陪天霸到这宛城来,天霸深感高义。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说什么废话,此去敌阵,定是十死无生,天霸与两位小兄就此告别,请两位小兄就此离开。”

“秋将军,你听我说……”秋天霸往宛城方向退开两步,拦在路上,一扬长矛,大声道:“不必多言,两位请赶快离开!若执意不肯听从秋某之言,便请先闯过秋某手中重铁矛!”

伊天杰看秋天霸的神态,知道他绝不是虚言炯吓,若两人执意随行,他真的会一矛刺将过来。犹豫得一下,秋天霸立时勒马回头,径自朝宛城的绿林军阵中直冲而去。“秋将军……”伊天杰急喊了一声,秋天霸头也不回地答道:“两位请勿怪秋某无礼,此回若剩得命回,秋某定向两位小兄磕头陪礼……请两位小兄转告樊王,天霸不怪他了。宛城此役,樊王若来,也只能多陪上一条命,那样……赤眉就彻底完了……两位小兄,有命再会!”

伊天杰心里一阵惆怅,他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着这数万人冲杀攻声码的古代大型战役,颇有些手足无措之感。方才有心随秋天霸一道冲杀前去,也不过一时热血冲动,并无真正制敌解围之策。对此敌战场面,深感人力有时而穷,无法回天。

“大哥,快走!”刘秀刚才没怎么说话,一直在思索如何破敌解围,此时忽然大叫一声,匆匆打马往秋天霸的背影追过去。伊天杰又惊又喜,刘秀马快如风,一驰而出,他都来不及问是什么原因。急忙打马赶上去,追到刘秀身边,喘了口气,这才问道:“秀弟,你这是为何……?”

刘秀一脸喜色,说道:“我想到主意了!我刚才远观敌阵,发现绿林阵前有二十多架高大的木车,我认出那很象是我异人师父说过的周武王在姜子牙献计下秘制的“火龙车”。”

“‘火龙车’?”

“对,‘火龙车’跟我们攻城用的投石车有些类似,只是它发射的是装满了油脂、生石灰和其它一些药物的生牛皮袋,不是石头。料想绿林军便是用此车远袭城头,燃起那一片大火。迫得守城方放弃城头阵地,而在城门处背水一战。此刻绿林大军正在杀奔城门,我们若能冲到他们背后,控制几辆‘火龙车’,反袭绿林军兵,他们前后受击,便有难了。”

伊天杰闻言也大喜道:“秀弟,果如你所说,此战尚有可为。事不宜迟,我们追上秋天霸,三人一起合力,成事机会更大些。”

两人打马紧赶。此时秋天霸已差不多冲到绿林军军营处,忽听到身后两人追来,不觉惊喜难言。还不等他决定是否重施故计,逼迫两人退走,伊天杰已赶上来大声说道:“快走,我们已有破绿林、救宛城军民和你妹子的法子,随我来!”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秋天霸一咬牙,控马与伊天杰、刘秀并驾奔行,问道:“什么法子?是真是假?”

伊天杰微笑着指了指远处绿林军前阵的“火龙车”,说道:“到了那里,我再解释与汝听。”

三人此时已经冲到绿林后营,绿林军上半夜在这里集结,扎营匆忙,加上王凤知道有王匡大军在翠云谷遥相呼应的缘故,这方面的防守相守薄弱。地上没有往这边深埋的鹿角等物,省了三人很大的麻烦。绿林军们大多都在注意前方战场,等到三人来到近处才发现,弓箭匆匆放得些箭,被三人轻松挡架开。三人并不停留,一路直冲过去,一阵风也似,冲入绿林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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