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得意之下也顾不上谦虚,自顾自的搂上花灵儿纤腰,他心说:没想到小时候深恶痛绝的东西,到这里却成了救命的本事,区区一个简单的水手结,到了这时代却成了神奇的杀人利器。这世界当真奇妙的很,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没用的,有时候真的是难以分辨。
张正回过神来,兴起之下挺枪跃马,箭一般飞奔出去,到了百步开外一拉缰绳,跨下白马狂嘶一声掉转过来,又听见他一声呼哨,白马只在几息的时间便将速度重新提到极限,气势如虹的往“罗汉扣小阵”冲锋过来。
战马当中白马性子最为刚烈,冲锋起来往往势不可挡一往无前,用这种优等战马来做实验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都紧张的屏住呼吸,杨风心中自然也七上八下不是个滋味:是非成败都在此一举,若是此阵没什么效果,或者说效果不足以伤到马上骑士,那一切就真的完了。
眨眼间张正与白马浑然一体冲到近前,那白马自然不知道前方有陷阱在等着它,只顾撒开四蹄亡命狂奔,义无返顾的冲进那片草丛。
只听见“希津津!”一阵悲鸣,白马前蹄踩到几个小扣,在强大冲力下却将几束韧草连根带起,奈何后蹄又挂上了一个大扣,后继无力之下,那马顿时轰然一声,抽搐着,喷着灼热的鼻吸颓然倒地。
张正虽然有所准备,却还是连人带枪被整个甩了出去。好个张正果然了得,只见他在空中几个翻腾便稳住身形,手忙脚乱下还不忘猛的用手中长枪猛插地面,颀长的身体借着力道远远的飘了出去。他落地时虽然有些不稳,踉踉跄跄似乎是扭到了脚,却总算没有当场出丑。
围观众人顿时爆起一阵采声,疯子般狂呼乱叫起来。小半人是为张正的身手喝彩,更多的人却是为杨风结草成阵的妙计疯狂。
克敌制胜,再也不是杨风嘴里一句空话,想象一下五百轻骑打败过万精锐骑兵,该是一件多大的功劳。
张正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单膝跪地行个军礼道:“将军妙计,属下拜服!”
只看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便知道他这一惊着实不轻,又见他脸上表情那等真挚,便知道他此时此刻对杨风,是真的服了。
说话间有探子来报:叛军骑兵主力一万多骑,日夜不停加速来援,这刻已经距离昆仑城不过百里,早晚便到。
众将官听到消息不敢怠慢,慌忙各带本部兵马忙碌去了,只过了片刻昆仑城门大开,昆仑上下男女老幼无数人被北衙军赶了出来,漫山遍野结起了“罗汉扣大阵”,那水手结学习起来也倒方便,昆仑派一众老弱病残虽然有些不明就理,只是未免皮肉之苦,也只得老老实实照做了。
那一阵拖家带口,哭爹喊娘,场面自然热闹的很。杨二一怒之下却有些按捺不住性子,当场就一刀劈掉了萧封臣某位小妾的大好头颅,鲜血足足溅起数尺之高,这才震的住局面。
大周军规本来不许残害老幼妇孺,奈何军情紧急之下,杨风睁只眼闭只眼倒也默许了,张正面色如常也不说话,宋大楞子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生闷气,只有花灵儿看的心中不忍,狠狠瞪了他主仆两人几眼。
全城人马累到深夜才作罢,杨风还不满足,又叫人在草中撒上不少尖锐的石头,干燥的柴火,还挖了几个陷马深坑,坑中铺满了木头钉刺和石灰粉,表面却用薄土加木板掩盖住了。
总之是想到的阴险招数都被他想的全了,北衙士兵被他种种奇思妙想弄的目瞪口呆,心说:日后惹天惹地,惹小鬼惹阎王也不要惹这位少年将军,此人卑鄙成性,但为利之所在无所不用其极,只怕古之白起也狠不过他。
夜半时分却又下起毛毛细雨来,杨风这才悻悻的收兵回营。这西北干旱之地常年少雨,也不知为何今天会有这么多雨水,也许是天助杨风,昆仑城方圆数百米之地韧草雨水充足之下,一夜之间居然又长高了寸许,早把一个凶险的“韧草罗汉扣大阵”遮掩的天衣无缝。
杨风这一觉睡的却不太安稳,只刚刚沾到枕头天就已经亮了,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轰隆声,震的人头皮发麻。
杨风知道,叛军回救昆仑城的精锐骑兵,终于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赶到了。
六九八年七月十三日,阴,昆仑城外。
朝阳升起的时候华光万道,将东方的天际渲染成金色的云阵,视力延伸处深邃悠远,翔云朵朵直叫人心醉神迷。
昆仑城外四下无人,静谧非常,巨大的城门大大咧咧的洞开着,就连那一座宽敞的吊桥也无人去修复,任它静悄悄的躺在险要的壕沟上。此刻的昆仑城,更象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轰鸣声越来越近,从远方地平线上露出无数小黑点,散而不乱却排成个雁形冲锋阵。无数道黄色烟尘拖在后面,远远看去倒是一个拖着无数尾巴的庞大怪物。
只一柱香的时间雁形大阵竟然已经跨过了大半个草原,迅捷快速到令人心悸。呼哨吆喝声隐约可闻,配合着万马奔腾的沉闷踏地声,似乎整个昆仑城都跟着颤动起来,当然只是错觉而已。
这时探子来报:“叛军大队已达玉泉村,距昆仑城十里。”
杨风强忍心中惊慌之情,低声喝道:“依计行事,去吧!”
众将官轰然应诺一声,各自翻蹬上马领命去了,杨风振作精神怒吼一声:“把老夫人,众位萧夫人,连同萧大公子一起请上来吧!”
左右一阵兵慌马乱,萧家上下几十口子悉数被带上城墙,杨风大马金刀找个太师椅子坐了,翘着二郎腿却不怀好意的盯着萧正宣猛看。
连日来好端端一个“白衣公子”被北衙军兵连打带踢,鼻青脸肿下哪里还有半分逍遥气度,就连一身合体的白衣也破破烂烂污秽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