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烫手山芋（六）
“我家主人的遗孤找到了么？究竟是谁杀害了我家主人？”老头人阿古施没有回答，却开口问道，语言中充满了关切。这两个老人所询问的都是自己这些年最为关心的一件大事。夫蒙灵察听到老头人的问话，点了点头算作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又摇了摇头表示对第二个问题的不可知否。
“一定是当今皇帝做下的！你才吞吞吐吐不敢说出！”阿古施老头人拍案而起。
老将军急忙拉住了他轻声说道：“不要在我女儿面前吵架，那样会让她笑话我们的！早知道你还是这样的象烫手的山芋，我真的不该管你！”
老头人阿古施望着曲马平措夫人投来的惊惧的眼神，心肠一软才又坐了下来，气哼哼的不再说那些让老将军夫蒙灵察感到尴尬的话题。但是，场面顿时冷了下来，没有了老友重逢时的那种喜悦。
曲马平措夫人借机伏在老将军的身旁，将遭遇到的棘手问题，耳语向老将军讲述了一遍。老将军顿时脸上充满了敬佩的神色，寻思片刻，才转过身小声交代了曲马平措夫人几句。
曲马平措夫人听过郑重地点了下头，站起身走了出去。兴高采烈的神情才又重新回到了老将军的脸上。“老伙计，真为你感到骄傲啊，你有一个深明大义的孙女啊！”
听到这句话，老头人阿古施才想起来自己的孙女、赤魔赤延部落的圣女阿丽古娜还不知所踪，此番听到老将军的话，才勾起了对从小没有离开过身边的孙女的挂念。
“咱们的宝贝孙女为了部落的生存，毅然只身前往帝国军营谈和，这样的勇气，这样的魄力，这样的胆识，值得多少男人钦佩啊！”
说到这里，老将军侧过头来，打量与自己并排而坐的老头人阿古施，上下打量了良久，才接着说道：“倔驴一样的老东西！却能生出这样好的孙女，我是一定要好好看看的！”
正说着，就听见毡房外一阵脚步声，曲马平措夫人领着面带轻纱的阿丽古娜公主走进了毡房，两位风姿绰约的女人款款下拜，惹得欣喜的老将军急忙摸索身上携带的宝物饰物，馈赠给从未谋面的孙女作见面礼。
阿古施老头人祖孙见面自然激动万分，更有一些部落中的小酋长和法师奔走出去，将公主的壮举传诵给所有的部众。虽是相隔很远，依然可以听到正在迁移到曲马平措安排的新的营地路上的部众们，发出一片感激和赞扬公主、本部落圣女之声。
曲马平措和严衡走了进来，请两位老人移驾到新设的欢宴之所。饶是欣喜异常，老将军还是没有忘记那神秘商队的事情。这个地方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驰道，正是进入乌兰湖的交通要冲，也是堵截那商队的绝佳地点。老将军怎么肯轻易的离开？
便开口说道：“怎么，这个宽敞的地方不好么？你们年轻人去欢聚吧，留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在这里清净一会儿！”言语中的坚决，让曲马平措和严衡不好再说什么。
留下曲马平措夫人和阿丽古娜公主带领几个妇人伺候两位老人家，曲马平措带领余下的人赶往宴请赤魔赤延部部众的地点，安排接待事宜。留下严衡和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骑卫远远地设置警戒，保护西域最高的长官。
大口地喝下浓烈的美酒，薄薄的割着肥美的烤羊羔肉，在自己的孙女和老将军新收的女儿面前，老头人不好再提以往伤心的事情，只能和自己的老对头更是老伙伴打诨说笑，畅谈从前那畅快淋漓的往事，不时有欢畅的笑声从那小小的毡房传了出来。
阿丽古娜公主自降生到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看到祖父这样开心过。而欢畅的心情最容易传染，身为部族的“圣女”，深为前途担忧的阿丽古娜公主，此时也露出了她迷人的笑容。不时，被好诙谐的老将军逗的羞涩的红晕飞上了俊美的脸颊。
不过擅解人衣的曲马平措夫人看出，老将军心中还藏着另一件心事。不时停下话头倾耳聆听，好像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或远远地望着驰道方向，欢喜的脸上总是凝结着一丝忧虑。
“远处到底会来些什么？”曲马平措夫人也将目光投向远处。“远处到底会有什么？”
老将军的几十个少年骑卫，正和那些充当警卫大漠豪杰以及一帮赤岩部少年疯闹在一处，或骑马追逐，或角力械斗，玩得倒是热火朝天，不时有欢声笑语荡起。惹得自幼被逼少年老成的严衡，眼睛中也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无奈身肩重责，只好将警惕的目光四下察看完毕之后，偷闲追逐那些充满青春气息愉悦的身影。
身旁上了几分年纪的大漠豪杰，和老将军带来的几个少年老成的侍卫，抱着兵器围在他的身旁，观看同伴们的嬉耍。不时为赢得胜利的同伴欢呼，或指责那些投机获胜的伙伴。
牦牛拖曳着一架小小的围车终于绕过了山脚，出现在老将军等待已久的视野中。虽年纪幼小却训练有素的孩子们停下了嬉闹，大漠豪杰们更是将警惕的目光，射向了这驾小小的围车。
那辆围车被厚厚的毡毯包裹着，就想一座小小的毡房，距老将军他们的毡房不过三百余步的距离。
“如果上面埋伏这一架床弩！那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严衡拔出插在雪地上的长戟，抽出戟杆上缠绕的缰绳，在别的侍卫还高声吆喝的时候，严衡已经飞身上马，向这移动的毡房跑去，厉声喝住那缓缓移动着的围车。
深藏在围车里面的人显然很是听话，操控着牦牛停了下来，面对策马狂奔过来、厉声呼喝的严衡，那几匹温顺的牦牛露出无辜的目光。
疾驰的赤焰宝马减慢了速度，远远地能看见围车的门帘被掀开了一条缝隙，严衡显然认识里面的驱牛人，翻身下马的同时，竟然面朝围车跪拜了下来。
“什么人能让严衡这样的大礼参拜？”老将军心头一紧。“千万不要是那个鬼精灵的封二啊！”心中又在揣摩：“但是，这里除了封二那鬼东西，还有谁能让严衡跪倒参见呢？”
暖车内的元虚，以最为舒适的姿势斜靠在羊羔绒织就的软毯上，英俊的脸上两道细长的剑眉紧蹙在一起。自从发觉有人跟踪，就象自己施计将行藏隐蔽的让跟踪者看不出所以一样，连续设下的几个能擒获跟踪者的圈套，想捕获那跟踪者借以揭开他们的面纱，但也被那些人轻松跳过。两伙人马无形中已经交手数次，却依然不知道对手是谁？
“有这样的心智能会是谁？呵呵，难怪啦！原来是夫蒙灵察老将军亲临。呵呵，能和老将军过招，自己虽败犹荣啊！”
想到这，心高气傲为此耿耿的元虚舒展了眉头，露出自得的笑容。“严衡真是忠厚老实的孩子，这样叩首相见能不让那老狐狸般狡黠的蒙夫灵察，察觉到期间的玄妙吗？”
元虚低声简要的将严衡的失误说了出来。一时间，让一手托两家的严衡真是犯了难，这样尴尬的处境，让他如何处决？
元虚的眉头舒展开来，轻轻地一笑，说道：“傻小子，这有何难？见他就是了！前面带路，就说我是你的叔父严无虚好了！记住任何关于组合里的事情都不要说出来，一切等那老将军走后在谈。”
正说着，眼见得一个夫蒙灵察的一个侍卫扶腰间战刀，向这里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