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意外惊喜（一）
见到了元虚，本来就让严衡喜出望外，亲热的表情自然不用装出来。严衡亲手牵着牦牛，向这个方向走来，老将军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从严衡的面部表情上推断，这不是见到了他自己上官的神情。正在诧异间，那辆牛车已经来到自己的毡房前停了下来。一个健仆跳下了牛车，从车后搬出一个小巧的轮椅，另一个健仆模样的汉子手捧羊羔绒织就的软毯铺在小车上面，两人才回身从围车中搀扶出清瘦的元虚－－此时严衡的叔父严无虚。
“久闻老将军威名，只是草民位卑，一直未得近前瞻仰，恕罪恕罪！”元虚等严衡介绍完自己的身份，才在小车上略微欠身，拱手施礼说道。
“眼前这个身带残疾的人，脸上的神情虽然是毕恭毕敬，但是，骨子里却是桀骜不驯的家伙，一双骨碌碌乱转的眼睛，一看就是一个满身都是鬼点子的家伙，想来问是问不出什么了！呵呵，只要不是那该死的封二，我就放心了，呵呵鬼精灵还得机灵鬼对付，让封二和这家伙斗吧！”想到这里，压在老将军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满心真的欢喜起来，笑声中不再掺杂虚假，诙谐的话语和自己的老友阿古施还有新结识的元虚打诨逗趣。
严衡禀报完毕，正想出去履行自己护卫职责，那老将军开口说道：“严衡，你的叔父到此，你也坐下把酒相陪吧！”说着，大手往自己的席前一指，示意严衡坐在自己的对面。
道谢过后，严衡在老将军示意的位置跪坐下来，却没有食用面前的佳肴，只是抽出肋下的小刀，将大块的肉食割成刚好入口的小块，分送到在座各位面前的小碟中。举止优雅得体、从容大方。老将军看在眼里虽未开口夸奖，心中也暗自点头称赞。
毡房张开的门帘，正对着驰道，眼见得一辆辆满载的爬犁上拖着笔直的优良木材。老将军和阿罗施谈笑着，不时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干，那曲马平措夫人还指着老将军出口做媒，不停借机使眼色暗示老将军早早提及，那承想老将军故作视而不见，只顾和老友和新识谈笑。
“除下你的头盔吧，顶着那劳什子我看得都累！”将手中的酒碗递到严衡的面前，老将军开口对严衡讲道。
严衡道过谢，将老将军所赐美酒一饮而尽，方解开护颈甲胄，除下头盔放置在靠膝边端正放好，并且仔细理顺上面的袢带盏缨。方抬起头看着老将军的眼睛，等待着他的指示。
“好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啊，俊美而不轻浮，潇洒而不彰显，比起我那机灵的‘猴崽子’少了几分精灵，却多了两成稳重，细长的剑眉直入鬓边，是一幅长寿的样子，充满聪慧的眼神中不乏正义凛然之气。假以时日加以调教，必定是人中的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老将军梳理着红红的胡子，心中运用纵横官场的阅人之术，细细相看着严衡的品相。感觉到了满意才转过身来，面向元虚询问，言语中倒少了那几分戏虐的调侃：“严先生，令佳侄贵庚？家中可有婚聘？”
元虚何等机警的人物，就怕那心思机敏的老将军盘问这些枝端末节的小事，来探查自己。凭借和严衡叔父“驼背阿怒”、真正的严无虚深厚交情，已经将严衡家中的琐事，心中默背了数遍，此时不假思索张口就答。
“草民小侄自幼丧父，家道贫寒，今年已经满十九岁了，虽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高不成低不就地拖延了下来，唉，我也是为人作嫁，整日里为生计东奔西忙，没想到衡儿自己争气，自己从军到做得一官半职，我想这笔生意做定，与东家结了佣金，就不再奔波了，早早给衡儿定下一门亲事，靠着他养老送终也就罢了此生！”话语间说的悲切，到真的有两滴泪水溜出了眼眶。
老将军虽是将信将疑，却也无从查起。想到以后此时可交付封常清办理，也就不再多问。老将军正寻思怎样做好这一辈子第一次做得红媒，他的大嗓门不开口讲话，倒让毡房内一下子冷清起来。
门外的粼粼车马声渐渐过去，老将军干咳了一声，信口问道：“过去了多少车马啊？”
那元虚整日在自己的围车中计算规划着自己是事情，有多少辆爬犁这样琐碎的事真的不曾打听。但是，多年的练就的敏锐观察能力，让他在戒备老将军的言谈举动的同时，还注意着周围发生的一切状况。
听老将军由此一问，眉头微蹙盘算了片刻，刚想作答，那背对毡房门的严衡担心元虚露出马脚，抢先开口作答：“听那爬犁经过驰道上那条突兀的冰楞发出的颠簸声，共过去了一百四十六驾爬犁！”老将军刚想询问元虚，严衡答得对否？
斜坐席端侧对着房门的曲马平措夫人，开口讲道：“严少说的没错，其中运载木材的是九十八辆爬犁，其余的被苫布遮蔽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其中四十一辆由骆驼拖曳，九十一辆是由犍牛来拉的，二十四辆是马车，还有两百多马匹一旁助力。”
“是象姐姐说的这样。”酒席另一端的阿丽古娜公主，手里不停忙活着斟酒布菜，柔声说道：“其中四十一辆骆驼拖曳着最粗的木材，九十一辆是由犍牛来拉的就要细小一些了，二十四辆是马车，伴着牛车助力的有两百三十匹马，但是，那马上都有鞍子，想来是用来征战的战马。只有那二十四辆马车是纯粹的辕马，不过驭手好像多出了好多人，不知道为……”刚说到这里，阿丽古娜公主乜到元虚投来的眼光，话语也嘎然而止。
老将军用力一拍大腿，仰天大笑起来。毡房中的六人中，唯有老头人不知所以，象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环顾四周也看不出所以，只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孙女，那阿丽古娜公主知道自己多言，已经让帝国将军严衡的叔父感到了难堪，暗自责怪自己年少无知，已经犯了言多必失之过，所以，低头不语，也不看那祖父投来探寻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