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碧茶楼回来,叶维的心仍然延续着那种——被火焰细烧慢灼的悠悠疼痛,仿佛爱神们射在他心上的箭还涂抹着火神的法威。
有的时候,这疼痛会毫无征兆的猛烈暴发出来,好像是火山经过蓄势又暴发了,令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他被爱神们伤得太重了。
以卢青生活的圈子中的人看,现在的叶维完全属于弱者,像一只蚂蚁或苍蝇,爬不了多远,也飞不了多高。正因为叶维知道轻重,有自知之明,才更加痛苦不堪,奔跑无门。
虽然传说中的爱情是可以跨越任何界限,砸碎任何枷锁的,但那毕竟难如登天,否则就不是传说而是平常发生的事情了。
而叶维的现状甚至还远远没有传说中的爱情那么好,他的现状糟透了。
现在他和卢青还没有实质性的爱情可言,一切都只是他的单想思,他的幻想,他的一厢情愿,他的单方面的爱情。
这儿也不是算术,不能说他和卢青已有一半的爱情了,叶维是知道的。他和卢青的爱情还没有萌芽,还在寻找土壤,现在只有种子等待孕育。
但他不会管这些,就是想管也管不了,首先他管不了他的心,他对他的心已束手无策。他的心的主导权已跳出他的身体,而跑到卢青的纤纤玉手里去了。因此,他不会管这些,他决定奋力一搏,否则自己在这样的状态下是肯定活不了多久的。
12月6日中午,没有阳光,SH只有阴冷。
叶维的手机响起。
“我答应了。”电话里传来一个刚睡醒的男人的声音说。
过了10分钟,手机又响起。
“好吧。”电话里传来一个还在睡觉的男人的声音说。
另一边,装扮典雅的彩色公主卢青坐在水园3号别墅的一楼豪华的大客厅里,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名美丽的中年贵妇,那是她的母亲胡月。紧挨着卢青而又保持着一点儿微妙的距离坐在一张沙发上的是一名风度翩翩的、颇有深度的、帅气的、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这是许建秋。
“小青,”胡月说,“没什么事就别在学校呆了,赶快到公司帮忙吧!”
“妈,”卢青说,“我说过了我不想去公司,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我和你爸可是为你们姐妹俩着想!”胡月说,正想高谈阔论,却忽然发现场合不太对——有大半个外人许建秋在场,不宜宣扬卢家的家族斗争论,“以后再说吧!——建秋,麻烦你送小青去机场了,时间快到了吧?”
“好的,阿姨!”许建秋彬彬有礼地回答。
卢青站了起来,用天籁般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妈我走了!”
许建秋也跟着站起来:“阿姨,我们先走了!”
他们走出了客厅的门。一个二十五岁上下、长得还算标致、脸色冰冷的女人提着行礼跟在后面。
“小青,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胡月站在门前说,“建秋,常来家里坐坐!”
“知道了!”
“我会的,阿姨!”
出了3号别墅白色的木栅栏院门。
面前有三辆车,一辆银色的奔驰,一辆黑色的奔驰,一辆蓝色的宝马。
“小青,”许建秋说,“上我的车吧!”
“好,”卢青转脸对那名提着行礼的女人说,“艳姐,上他的车。”
那女人笔挺地点了点头,向黑色奔驰靠过来。
许建秋开车,卢青坐在副驾驶位上,冰女人坐在后排,向浦东机场而去。
龙馨花园。
一名身穿素彩色貂皮休闲西装、暗绿色V领绵薄毛衣、海蓝色牛仔裤、棕黑色厚底休养皮鞋的面色幽白、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出来,他拎着一个一尺多高、英俊的黑色行礼包,这是叶维。
他孤孤单单坐出租车去浦东机场。
机场大厅中。
许建秋和卢青礼节性地拥抱告别。尽管如此,叶维的心却在火山爆发,深深灼痛。
许建秋有多不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恨不能卢青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而卢青似乎没有多少离情别绪。
开往BJ的飞机起飞了。冰女人和卢青坐在一起,叶维埋着头坐在卢青的正后面。和叶维坐在一起的是一名可敬的、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卢青的斜面的青年男人。在这儿,实际上和这名青年男人拥有类似表情的不在少数,而是大有人在。
幸好,天使的旁边有一座比冬天还要寒冷的冰山,使人们不敢太过放肆,也不至于忘乎所以。
这么近的距离让叶维的心跳个不停,他的脸色都泛红了。就算迈克尔-杰克逊跳着他那支最剧烈的舞也比不过叶维的心神荡漾。
好一会儿,叶维才缓过气来,有了平静的感觉。他抬起头来。他身旁的那名青年男人也恢复了不少,已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的,好像在做什么计划书,只是偶尔瞟向卢青而已。
卢青在看杂志,依然是她惯有的若有所思的模样。冰女人什么也没做,还是一座冰山似的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妈的!”和叶维坐在一起的那名青年重重地敲了一下键盘,突然说。
不知是不是这声音惊到了卢青,她反脸过来。
她看到了来不及回避的叶维的脸。
这张脸很熟悉,她想,这不是昨夜电脑屏幕上的那张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