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漫长的,自从叶维遇到卢青以来,他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或缩短了。
在他独自想念她的时候,他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了,每一刻都是那么难熬。在他有幸和她相见的时候,时间又被无限缩短了,要多短有多短。
这几天,他把一部分郁积的情绪发泄在赚钱上,他用他的那一百万在纽约和东京的证券市场上疯狂地烧杀虏掠,已经赚了80万了。
不过从今天晚上开始,他希望自己平静下来,毕竟这种疯狂的方式不是长久之计,他相信,最终,疯狂都会毫无例外地把疯狂者给葬送掉的。他承认,为了卢青他是快疯了,然而毕竟还没疯。
晚上8:30。他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窗外是BJ的冬天。他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颇具历史韵味的城市。
这几天,他的理智在顽强地和他的情感做着殊死的较量,虽然处于绝对的下方,但是在这个较量的坐标中理智正以一个微小的倾角坚持不懈地进步。
他明白,在卢青的问题上他的理智是永远超越不了临界点而战胜情感的,就像海明威和梵高那样——他们出于理智在痛苦的情感面前,在生不如死面前总是无能为力而必须自杀,叶维出于同一原因而必须不顾一切地达成和卢青共同生活的甜美愿望。
他调整了一会儿呼吸便开始噼里啪啦地用电脑工作,企图以此一举两得:
一方面分散一些精力而减轻想念的巨大痛苦,另一方面抓住时间建立事业亦即爱情赖以孕育成长的土壤。
他一头扎进经济的王国里,屏幕不断变化着,从密密麻麻的英文网页到工整亲切的汉语门户,从最新动态的消息到乱七八糟的论坛,从因为急功近利而侵入某些虎狼公司的内部窃取资料,到由于愤愤不平便对某些阴谋的绝密文件实施顺手牵羊。
然后他剪辑汇总,沉思默想,做出短期的行动计划。
当然,在此期间,他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卢青。他发现在此期间他的心犹如一个被庭院关着的雄狮,通常它只会走来走去,但有的时候却猝然怒吼、仿佛欲跳出来似的,以至于叶维不得不陷入几分钟或更长的撕心裂肺的缠mian悱恻之中。
他觉得他就像一名负重几百斤却有着攻打敌人一个连的任务的孤独的士兵一样。只不过在这场非人的战争中,他的指挥官是卢青。
他愿意为她而战,不管前面是深渊还是陷阱,是大海抑或荒漠,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他都愿意为她而战。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她要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
天亮了。
他睡着了。
卢青说的是今天下午见面。
虽然把酒店的闹钟调在12月7日中午的12:00,但他还是忍不住从梦中惊醒了好几次,惟恐错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美好时机,而使自己不能原谅自己。
12:00,闹钟如约而鸣。
卢青没有传来消息。
当比蜗牛还慢的时间走到下午2:03的时候,叶维奋不顾身的抓住刚响了一声的手机。
“叶先生,卢小姐让你3点到清园会所,有问题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没有!我准时到!”
“再见。”对方说。
叶维急忙收拾好自身,然后跨门而出。
的士开到清园会所的时候,2:39。
然而他不是会所的会员,进不去,即使能进去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找。
2:56。
一辆蓝色的宝马轿车映入叶维的眼帘,他认出来了,这是那台到机场接卢青的车。宝马车行驶过来,停在清园大门口的绿色地毯上。
站在清园门口的那一排服务生中的两名一前一后地迎了上去。
从车的驾驶位上下来的是冰女人,从后排下来的是叶维朝思暮想的卢青。
迎上去的两名服务生中的第一名上了宝马车,把车开往车库的方向去,第二名是接待客人的。
冰女人紧挨着卢青走,叶维迎向她们。
“卢——小姐。”他说。
“叶维,”卢青说,“你早到了?”
“一小会儿。”
“别客气,叫我卢青就行!我们进去吧。”
“——好的。”
冰女人拿出一张白色的会员卡,服务生恭敬地把他们带进清园。
“叶维,你的音乐天赋的确很高。”卢青若有所思的说。寒风吹在她的脸上,叶维一阵心疼。
“那个——学了几年!”
他们经过一处在冬天仍然郁郁葱葱、花草繁盛而简洁雅观的古色古香的院落。
“有没有想过在音乐方面发展?”
“没,没想过。”
“要是你不在音乐方面发展,”她说,“就真的可惜了!”
他们走到清园的兰苑。
幽兰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为之神清气爽。
这儿是那么寂静安详,就连古筝的弦音都已经和清泉的声音融为一体了。
他们走到兰苑的二楼,来到一间分为里间和外间的小雅阁的外间。透过小雅阁的窗户可以看到兰苑寂静安详、鸟语花香的院景。
小雅阁外间的琴案上摆着一架暗黄色的古筝。
“介绍一下,”卢青微笑着看向冰女人说,“这是艳姐,我的助手漆艳。”
“艳姐好!”叶维陪笑道。
“艳姐,这是叶维,一个音乐天才!”
“叶先生好。”漆艳善意地看向叶维,即使是善意也是那么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