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清园。
叶维回到酒店,倒在床上,回忆着刚才仿佛梦幻般的每一幕。他是那么疲倦又是那么兴奋,他既悲伤又甜蜜,既自责又舒服,既羞愧难当又痛快淋漓。
一想到自己这场慌忙慌张的,粗手笨脚的表白,他就诚惶诚恐。
他很害怕这场俗不可耐的表白非但不能打动卢青的心,不能向她准确传达哪怕是他对她的爱的一小半,而且还会因其毫无创意而使卢青厌烦、瞧不起他。
要知道,闭着眼睛也能看见平常追求卢青的那些纷至沓来的各种男人们,以及这些男人们冥思苦想出来的那些花样百出,煞费苦心的浪漫,宏大,典雅,新奇和各种各样动人心弦的或富有创意的求爱场景。
一想到这儿,叶维就无比急躁,难受,陷入无法自拔的自责之中去。他也曾经想过几千种表白的方式,也在苦心酝酿着许多深情、感人肺腑的表白的计划,然而现在,已经全成为了泡影,一概付诸东流了。
一想到不管怎样,总算迸出了早已抑制不住,即将把自己烧为灰烬的爱火,他便有一种从凌迟般的痛苦中走出来的轻松快意。
卢青在靠向窗口的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和模糊的,微风般的动情,足以令他流连忘返,甜蜜不止,彻夜难眠了。
在这些相互冲突、互为矛盾的情绪中,他像一只挣扎的鸟儿似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痛,既迷茫又充满希望,既雄心万丈又担惊受怕。
只要是在有关卢青的事情上,他就是一只被困在铁笼子中的雄鹰,任人宰割,逃不出去,也飞不起来。只有卢青可以开启笼子的门,她可以一伸手就让他翱翔天空,也可以轻而易举地令他死得不明不白、并自认为死得其所。
6:46。
正当他翻来复去,继续沉浸于悲喜交加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兄弟,出事了!你知道吗?”赵天说。
“什么事?”叶维平静了一下问。
电话那头传来赵天低沉、缓慢的声音道:“你父亲正在医院抢救——可能不行了!”
赵天受叶维的拜托,一直在暗中关注、帮助着叶维的家人,有什么要紧的情况他都会和叶维联系。叶维刚换了电话号码没几天,还没来得急告诉母亲。
“什么病?”
赵天磨蹭了片刻,很遗憾也有些内疚:“是……跳楼!”
叶维仿佛当头被一记闷棍,愣在当场,他喃喃自语:“跳楼,跳楼!”
“兄弟,你还好吧!唉!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没照顾好你的家人啊!”
“这不关你的事,你能有什么办法,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我想知道——真的没救了?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估计没有了!”赵天叹道,“我仔细问了医院的院长,他说心脏伤得很重,正在组织专家抢救。我已经拜托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同时我也联系了省城最好的几位专家,但估计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赶到。你放心,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想尽办法的!我现在就在医院,你的家人也陆续赶到了。”
“真的谢谢大哥了,我马上赶过去,麻烦你为我尽到最大的努力,我会谢谢你的!”
“别说了兄弟,你父亲就是我父亲,就这话!”赵天坚决的说。
从赵天那儿,叶维简单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他的父亲叶永华是今天下午5:50左右从8楼往地上跳的,也就是从叶永华和其小情妇组建的新家的家中跳出去的。
不过,可能是喝醉了或者其它的什么原因,他父亲显然没有选好结束这悲惨、复杂、矛盾的一生的落脚点,他跳到了一辆停着的装满垃圾的敞篷卡车的垃圾上去,那车上的垃圾松松垮垮的,他整个人几乎埋到了垃圾里。
当时,天气并不好,阴霾而毛风细雨,有一名提着菜、牵着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的妇女在隔垃圾车大约十米远的地方经过,她听到了响声后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还是那小男孩说:“妈妈,为什么那个爷爷要从楼上跳进垃圾箱里去呀?”
于是,那妇女愣了一会儿便报警了。
等到警察和医生把叶永华从垃圾堆里弄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气息了,“浑身血肉模糊!”赵天说。
听到这儿,叶维则是浑身抽搐,涌出了一滴眼泪,他又记起了父亲那慈祥的笑容。
接着,那名急救的年轻女医生非常敬业,也很专业,就像救她的父亲似的竭尽全力救叶永华,终于把叶永华弄到气若游丝的惊人地步,然后送进医院抢救。
挂了电话,叶维立即着手准备动身。幸而从BJ首都机场到长沙黄花机场只需要2小时航程,估计晚上10点就能到达长沙,12点前也就能到达衡阳了。
叶维刚落实好机票,电话又响了。
“叶先生,你好!”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道。
“请讲。”叶维面无表情。
“我是Y5系BJ地区的负责人,冒昧打扰你了。”
叶维沉默了几秒钟,语气冰冷:“你们真是好信誉!”
“我就开门见山吧,”对方说,“据我们所知,你现在陷入了极大的困境!目前你父亲危在旦夕,而你却束手无策就是你的困境之一,你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吧?”
“那又怎样?你们能治好我父亲?”叶维仍然语气冰冷,不过少了一份怒气。
“我不会断言能治好你的父亲,但是我们根据对你父亲病情的了解,已经调集了七位世界上最优秀的外科专家和心脏专家,他们正以最快的速度陆续赶往衡阳。我们已经调集了衡阳周边最优秀的专家,正在衡阳待命!另外,医疗器材等配套设施也已准备就绪,一旦你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投入力量救你父亲,就等着你的决定了!你不想留下一生的遗憾吧?——很简单,你答应进入Y5系工作10年,或者加入Y5系的顾问团20年。”
“要是我不答应呢?”
“我们从此互不干扰!——说实话,我们Y5系从来没有再次邀请过拒绝过我们的人,但是这次因为Y系总部的一位元老看中了你,所以经总部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一旦加入Y5系,你会觉得非常值得骄傲的!”
叶维沉默。
“另外,”对方接着说,“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的梦中情人卢青小姐那儿也出了点问题,卢家和许家已经达成一致,卢青小姐将在元旦节和许建秋先生订婚!如果你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会设法把他们的订婚时间推迟三个月或者更久一些,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利用!对了,你有5个小时的时间考虑清楚!”
叶维懵了。
“为什么她不告诉我?我就这样——什么也不值得她告诉吗?”他痛苦地想。
他静静地坐在酒店的扶手椅上,一动不动。
30秒,一分,两分,……九分钟过去了。
他猛地站起来,抓起手机,拨号。
“我答应了。”他平静地说。
“好,好!”对方说,“我是Y5系BJ地区的总负责人木菲中将,欢迎你加入Y5系——海王星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