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维端茶给卢远风之后,边坐下边说:“您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答应我和青儿交往?”
老人喝了一口茶,瞪了少年一眼,把茶杯重新放到茶案上说:“很好,和我谈条件!我喜欢谈条件。”他坐正身体说,“既然你执迷不悟,硬要和许建秋比,我成全你。——兴安集团和我海风集团是多年故交,如果彼此停止往来,所产生的其它方面的损失先不说,单就经济方面的直接损失的最低额就是数十亿美金,”
他不屑地看了叶维一眼:“近五年来,我们之间每年互惠的业务往来所产生的直接利润都在两亿美金以上。我也不为难你,你不是在青儿面前自诩为‘金融天才’吗?”老人想了想问,“你现在可利用的资金有多少?”
“两千万美金。”叶维回答。他没有反驳说他从未在卢青面前自诩为金融天才。
“嗯,”老人轻蔑地道,“这点钱,也就够置办一处房子。”他随即又不解地,淡漠地问:“这是你能筹集的还是你自己的资金?”叶维报出的数字,显然在他恋人的祖父的意料之外,这位海风集团的董事长显然并没有彻底查清叶维的底细。
“我自己的。”叶维补充说,“一半是打工挣的,一半是投资赚的。”
“那你就用这两千万美金去盈利吧,”董事长不屑地说,“从现在起半年内如果你能盈利一亿美金,我就给你机会。——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不能违法乱纪,每一分利润都必须干干净净。”老人可不管叶维的资本是怎样的来路,最好是来路不明,以致到时候即使出现万一的、千载难逢的好运降临到叶维的头上,或者这个毛头小子真的有如此惊人的能力兑现承诺,那么老人也还有把柄可抓,轻轻松松地以此拒绝这个毛头小子接近他的孙女。
“我有一个请求,”一会儿后叶维答道,“我需要青儿做我的法律顾问。”他在试探卢远风的底线,看看老人的策略,以及赞成或反对的尺度。
看到叶维不慌不忙地应对,卢远风好像对刚才提出的条件有点儿后悔,或不满意似的,他说道:“那么把时间缩短三个月吧,”
他放在扶手上的左手动了动,好像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机关似的,那精美的竹制靠椅缓缓地向后仰了仰。
“我答应。”好一会儿后,叶维用仿佛是那种答应什么不平等条约似的语气回答说。不知是故意示弱还是真的为难。
“想好了?”老人忍不住斜瞅了一眼少年,“我希望这是一个君子协定。”他补充道,“你完成协定,我遵守承诺。如果你完不成,那你就自动消失吧!——想好了?”
“想好了。”叶维流利地,机械式地回答道。他凝视着那面在明媚的阳光下飞溅着浅浅的水花的瀑布。
“我再重复一遍,”董事长说,“从明天算起,也就是四月二十七日算起,如果你用两千万美金的资本在三个月内实现一亿美金的利润,那么在你对青儿的感情不是虚情假意、一时冲动的情况下,我就不反对你和青儿来往。
“其中不能有任何直接的或间接的违法乱纪行为。如果你实现不了,那你就自动消失,永远不要出现在青儿的面前,也不能和青儿有任何联系。我不反对在此期间青儿担任你的法律顾问,”董事长接着说,“但是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或者她的父母反对,或者有其他的阻力阻止她担任你的法律顾问,那与我无关……在此期间,你不能有任何单独接触青儿的行为,——不管是你提出来的还是她提出来的……”
听到这儿,叶维的眼中好像闪过了一丝怒气,就像听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无理的、霸道的话那样。“这对青儿不公平!”他打断道。
“这也是你造成的!”老人怒道,“你在打乱青儿的生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怎么,没想到?”老人好像有点疲倦似的说:“现在你还有机会不答应。”
“您继续说。”叶维彬彬有礼地道。同时好像在表明态度,好像在说你有什么就一并说出来吧,好像有意指出在彼此商定好之后,而这个董事长却又没完没了地加上无理的要求,如同某些官员在税法之外又加上许多沉重的赋税或者之类的东西那样。
“你以为天下的事情有那么单纯?”老人斥道,“你以为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上是一个孤立的存在?……”老人骂了一通,问叶维没本事给卢青幸福为什么要接近卢青,问叶维没能力保护卢青为什么要打乱卢青原本很安宁幸福的生活,问叶维明明知道会给卢青带去不幸和困扰为什么坚持这么做?以及问叶维是何居心等等。他还说,他还没找叶维算帐而叶维却先反咬一口了……
叶维沉默不语。
“好吧,”一会儿后老人继续道,“你想好,看着办。应承了就要办到,办不到就不要应承,”老人最后说:
“不要到时候无法实现利润却想着耍泼!——我倒宁愿相信你不是个无赖,会把这个协定看成是君子协定……但是君子协定从来都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不过,如果你是个无赖更好办,那我倒省去了很多事,我最不缺乏的就是对付一切无赖的手段……做不到你就立刻离开青儿,——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我说过,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说话算数!”
“您说的其他的我都能答应,”叶维礼貌地说,“但是如此漫长的一段时间,像‘不能单独接触青儿’这样使我和青儿彼此受伤的事情我做不到。”他顿了顿,一扫忧郁而坚定地说:“对此,我可以付出代价,我可以把盈利额提到一点五亿美元。——我就是不眠不休也不能让青儿受到这种伤害……希望卢爷爷您能理解我的心情!”
“不行。”一会儿后老人回答。
“两亿。”一会儿后叶维再说。
此刻,庭院里非常宁静。只有风声,阳光的流泻声和轻水的流泻声。
好一会儿,老人都在微闭着眼睛仰靠在椅子上思索。
“好,”老人缓缓地说,“三个月之后,以账单为凭,以事实为据。”他坐起来,用发威的狮目瞪着叶维说:“但我警告你:你绝对不能对青儿无礼!……这个协定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我答应。”
“那就这么定了。”老人缓缓地躺回后,说:“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