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天在赛仙楼见过的胖子,端着一个茶碗晃悠着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夜耳边顿时传来不负重压的“嘠吱”声。
而小夜的姐夫管平潮,一脸尴尬的拿着纸笔跟在后面,找了张桌子坐下,一脸担忧的向小夜看过来。
小夜呲牙一笑没吱声。
“堂下何人?”胖子咳了一声问道:“为何不跪?”
“为什么要跪?”
“大胆,来到了公堂之上竟敢不跪?”
“切~又不是我要来的。”小夜嘟囔了一句,忽然双手合什高声唱到:“阿弥佗佛,不知小僧被大人唤来何事?”
“……”曲县令等一屋子人,看了看小夜的“毛寸”大眼瞪小眼的全都晕了。
这个……难道他真是个和尚?要是和尚的话,这头发也太长了些吧?要不是和尚的话,好像也没人会留着一头短发。
要说这世道见了当官不用下跪的,除了有功名的秀才等级别的天子门生,那就是那些见了皇帝都不用下跪,皇帝反倒还要执以师礼的和尚了。
“难怪身手这么好,一个打九个都没事,少林和尚果然厉害!”曲县令当然听说过这个新来寻亲的少年,曾经在少林宝刹呆过两年。
“嗯哼~!”曲县令吃了个瘪却毫不在意,自从昨晚上自己最疼爱的小妾在枕边告状吹风以后,他一大早就彻查了这个叫小夜的少年,并决定狠狠的打压一下争取再从管平潮婆娘身上弄点银子出来。
“原来是个小和尚,先把通关度牒拿来我看看。”
“这个……”小夜傻眼了:我没有啊!这东西上哪弄去?
“嗯?!”曲县令一眯眼:有戏,看来是个假和尚!
小夜一想到怀里的那封信,心想拼了,我就赌你不敢去找营州刺史当面对质!想到这里,小夜胆气一状:“这个真是不好意思啊!”
“怎么?”曲县令一直就没从小夜身上看出一丝儿的僧人气质,相反小夜说话的口气,倒更像是街头的无赖一般粗鄙。
“度牒我本来是带着的,可是路过营州府的时候,我在完颜刺史家停了一下,结果走的匆忙忘在刺史府上了……”
“……”曲县令有点头晕:一个和尚居然还能把度牒都给丢了?居然还扯上了刺史大人的虎皮!这下不仅婶婶不可忍,就连阿姨也忍不下去了!
小夜胡编乱造了一通看大家明显不信,赶紧在曲县令发怒之前把信递了上去:“其实度牒是送到府尹大人那里盖章…哦不对,是盖印去了,我因心中实在是思念姐姐,所以坚持要走,完颜大人这才连夜送我出城,还留了一封信给您。”
曲县令被说得有点迷糊,接过信来一看吓了一跳,信里的字虽然不多,可是却说的异常客气。从行笔走意来看,也确是完颜大人赛过蛇虫的字迹,落款也是当年他为求长生所起的道号。
“你跟刺史大人很熟?”曲县令有点疑惑。
“不熟!”小夜嘻嘻一笑:“只不过我送了他一枚‘小还丹’,而这枚‘小还丹’又恰巧治好了完颜夫人的小病而已。”
“……”小夜口气虽淡,可说出的内容却惊世骇俗。
小还丹是什么?那可是传说中少林的秘制灵药!一般人都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就是有钱他也买不到啊!而且还是治好了完颜夫人的小病,谁不知道这有的时候夫人说话往往比男人好使?
话又说回来了,需要小还丹出面的,那还能是什么小病么?!
坏了!这小子跟刺史大人挂上勾了!这下可捅了老虎屁股了!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少年怎么会巴结上完颜大人?不太可能啊……难到这信是伪造的?要不,先吓唬他一下看看反应再说?
想到这里,曲县令把手里的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怒喝道:“大胆!竟敢私自伪造上官私信,来啊,将这厮先重打三十大板!”
这句话一出,大堂上的泼皮们和里屋正在偷听的几个人心中大定:原来是个假把式,居然弄了封假信想蒙骗过去,幸好曲县令生得一双慧眼给识破了!刚才这小子可把自己唬的够呛,要是他真的攀上了刺史大人的粗腿那还有我们这帮人的活路……
这小夜的大姐夫被他公堂上的表现,弄的眼睛忽亮忽灭好不辛苦:还以为自己有了靠山能把家产夺回来报仇呢,结果这大舅子原来是个骗子!这心底的希望再一次泯灭的感觉真是难受,也不知道曲县令能不能看在自己整日辛苦的份儿上,给小夜好歹留下半条性命……
堂下的小夜也懵了:怎么着?这信不管用?唉呦!陈大胖子可把我害死了,这不逼着我在公堂上强行逃逸么?哎呀!少爷我要是一个人的话杀出去倒也不是不行,这个窝囊大姐夫也就算了,可我大姐和两孩子怎么办啊?!
冷静!一定要冷静!
小夜两眼直视前面端坐的胖子县令,冷冷的说了句:“慢着!”
曲县令一挥手止住了正要上前的衙役,脸上表情忽明忽灭的闪烁不定,好像还很怕小夜说出点什么似的不安和紧张。
小夜一看到他这架势,原本就生了十几个窟窿的心窍哪还能不明白?他暗骂一声:靠,原来这是在诈我!可把我吓个半死……
不过打铁要趁热,小夜既然看透了对方的心思,干脆拿起了把式慢悠悠的道:“先别急着打,等我先把这玉佩收好再说,要不磕了碰了的我可没法跟完颜大人交代。”
说着话,小夜从怀里摸出一个晶莹碧透的玉佩来,隐约还能看到那上面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什么鸟类。
这玉佩任谁一看都知道不是个凡品,况且那小夜一边收还一边解释:“听说这是草原上一个姓什么纸巾的王爷送的,一看就值不少银子!唉,我说不要可大人他不听,非要送给我留个念想。这要打碎了,回头我可就没脸再去找完颜大人要度牒啦!”
小夜说着,就从衣襟上撕下一块碎布,小心的将这玉佩包好握在手里。然后自己往地上一趴,冲身旁的两个衙役说道:“好了,可以打了。”
“……”两个衙役觉得现在这场面太诡异了,还从来没看到过有谁挨板子这么事儿多的人。两人看看县老爷,县老爷没出声让开始打啊……
“孛儿只斤?”曲县令听过这个姓,这是位于大辽靠近金国的一个部落首领的名字。听说前几年还到上京参加过结盟仪式。
“哈哈,贤侄快快起来,原来这都是个误会!你看我也是怕有人在外面败坏完颜大人的名声才这么小心不是?贤侄可千万别忘心里去啊!”曲县令站起身,快步走下大堂将小夜扶起:“贤侄到了溱水县怎么不打个招呼?完颜夫人如今身体可好?”
“不知道,反正我走的时候看起来还行。”小夜也是一脸假笑:幸好下山时候带了这玉佩,此时自己身上还真找不出别的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玉佩是小夜十六岁生日的前些时候,老爹荆大胡子曾经抢过一个蒙古人的商队得到的。据说那商队实力彪悍,折了不少人手还是漏跑了两个,不过收获也大。据说几大车的财物几乎都是好东西,估计是某个蒙古部落特意给营州的什么重要人物送的礼。
后来小夜去翻了半天看中了这个玉佩,权当作老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拿跑了。剩下的东西则被老爹收到宝库一部分,其余的拿到别的地方变卖了。
这玉佩椭圆形,正面镂空阴刻了一只天鹅在荷叶中嬉戏,而上空云层间却有一只海东青俯冲欲扑。整个玉佩异常精细、生动,而且玉质圆润、通透让小夜十分喜欢。
“又小巧好带又值钱,日后一旦落魄了肯定能换不少银子。省吃俭用估计也够自己用上几个月了。”——这就是小夜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却说曲县令热情的把小夜拉到桌边看茶,嘴里还拐弯抹角的跟小夜打听完颜大人的情况,试图从小夜这里攀上一条升官的捷径。只可惜小夜左一个“不清楚。”、右一个“其使我们也不是很熟。”给敷衍过去了。
堂下几个泼皮此刻站着有些发傻,不想被曲县令斜眼看到,一声怒喝“还不快滚!”给轰将出门去。
“慢!我还不知道他们把我拉过来干嘛呢?!”小夜得理不饶人,其是他是最喜欢落井下石、看人难堪的了。
“啊呀,你看我,一欢喜就把什么都给忘了!”曲县令一拍额头:“贤侄不必操心,这肯定是有人想要诬告贤侄,回头我把这些刁民都抓来,狠狠打顿板子他们就都老实了。”
小夜嘿嘿直笑,朝曲县令一拱手:“那我就不打扰大人办公了,走了不用送了。”
小夜带着一脸崇拜的强子大摇大摆走出县衙,看的管大姐夫一时不知道该欢喜好还是该放声大哭。神智恍惚间,却又被曲县令拉到了赛仙楼喝酒,不过这次是由县老爷亲自作陪,而且最后还没用管大姐夫自己买单。
这一下,衙门里的这出戏又转眼间传遍了大街小巷,现在溱水县谁不知道新来的这个小夜,曾跟刺史大老爷称兄道弟、大碗喝酒,这还不算,更听说他还跟蒙古王爷拜了把子结为安答,你还别不信,小夜老爷裤腰上拴的那个玉佩就是证明,据说价值上万两银子!
小夜没赌错,这溱水县的大小官员、豪绅列强还真就没胆子敢去跟刺史老爷核实,就算他们想,估计他们也没那身份和机会见到刺史完颜红日。
这下子小夜抖起来了!
“什么?这么小的铺子租金一个月居然要一两银子?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看看这个~认识不?铁木真他爹送给我的!”
“铁木真是谁?靠!头发长见识短,铁木真是我把兄弟,如今在草原上大小也算个王爷!”
“什么?这跟你没关系?那完颜红日你认识不?不认识?气死我了,跟你说话太累,一句话,八钱一个月干不干?不干?九钱呢?先提醒你一句啊,再说不干我把你全家打入大牢!”
“日,早答应下来不就完了?还要少爷我亲自来跟你谈!”
……
没几天的功夫,小夜就在整个溱水县最繁华的地段,低价租了一大间房子开始了自己的买卖。而且生意还挺红火,没办法,谁叫上面下了死命令,所有山货必须由“山猫特产批发店”统一收购呢……
而且这期间,溱水县的治安出奇的好,因为有一个叫强子的少年挨家登门拜访,拍着胸脯保证他会保障大家安全,有谁想找麻烦就报强哥的字号,保证人畜家产全都安全无忧。
当然,被保护的人每个月给强哥点辛苦费也是理所应当的,如果你一下交了一年的,还有惊喜的折扣价在等着你!
至于小夜本人,他才懒得出去做这种事情,枪打出头鸟,做人一定要低调是他这几天经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话。
姐夫你要去报仇夺回家产你就放手去干,我绝对从精神上支持你!涌哥你想纵横黄家赌场你就去,不过弟弟我最近穷得很,身上除了玉佩一两银子也没有了。要不玉佩你拿去?
大姐没事你也找两个保姆,整天自己带孩子多累,没事儿去买点水粉滋润一下那张脸,没钱就先赊账挂在保护费上;陈胖子没事你别老往这边跑,回头你要被抓了事儿小连累我事儿大!
“什么什么?山寨出事了?!”
“清风寨遭遇江洋大盗疯狂洗劫?!这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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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有事,先把这章明天的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