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出呼意料的顺利,据那李媒婆后来的消息,问晴姑娘得知父亲自己将她许配给我这个纨绔王爷,既没有不满,也没有动怒,只要求让她考虑一日就没有再多说话,然后独自在房里静思了一整天后,面见父亲表示同意。
跟着甄莫阳这个大总管亲自来王府传达小姐的意思后,一切就顺理成章的,我也直接请了李大嘴当我的媒婆,携带重礼去那甄家提了亲,跟着经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必经的手续后,定下了婚期。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专门派李无涯回京禀告了皇上,征得了他的首肯,怎么样来说我也算是皇室血统,这没见过面的哥哥,总还是得尊重一下的吧。
不过李无涯回来时倒是带回一封皇上的亲笔书信,这满篇的古文,字虽是认得,可意思以我现在的水平还是看了个雾里看花,只约莫读懂叫我用心在安华经营,少做糊涂事,做一个本本份份的王爷。我也没怎么在意,见没什么重要内容,也就随手丢在了一边,满心YY的想着准备抱得女人归。
从提亲到操办的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见着甄亮一眼,全部是由甄莫阳替他全权出面的。我想着这老家伙不知道受了谁的命令,忍痛送出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心里就一阵畅快,既打击了他,又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这老天也待我太好了些吧?
不过老天也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香如倒是知书达理,知道我娶妻纳妾是正常的,并无任何怨言,可钱多多这小妖精就没那么好对付了,打知道了我准备娶问晴,更是像个树熊一样成天往我府上跑,天天恨不得挂在我身上,开口闭口就是我什么时候把她也娶了,直叫我头疼不己,更头疼的是,她家老爹知道我居然和甄亮结为亲家,据多多说还在家里楞了半响,直说我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分明是与虎谋皮。
坊间的传闻那就更不用提了,不知是怎么七传八传,到最后王府下人听回来的就是我以自己王爷身份,强纳甄家小姐为妾,害得甄小姐在家里连哭一天一夜,最后不得不为了甄家安稳,含泪下嫁,典型的一出纨绔王爷征民女的剧情,而那些年轻的公子哥们更是每次在街上见我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愤然,为问晴不值,也为我的行为不耻。
不管外面怎么传闻,这婚事是已经定板的事情,过得半日,吉日一到,我王府众人皆全身喜庆红衣,满府张灯结彩,开门迎客,而我则亲自带队,八人大轿将甄家小姐给娶回了王府,洛明,钱鑫皆携重礼到府祝贺,只是眼中瞧也不瞧上已经身为我岳父的甄亮一样,只顾两人站在一边小声谈着什么。
皇上也专程派个公公带来大批的丝帛金银作为我大婚之礼,并御封问晴为侧王妃,赐三品浩命夫人的称号,着实给甄家挣足了面子,叫钱鑫在那站着满脸的不屑之色,不过甄老头虽然没有板着个脸,也算勉强挤出了个笑容与前来道贺的四方商贾打着哈哈,可眼中的不舍却是看得我心头一阵舒畅,暗中叫爽。
这场婚礼就在这种各怀心思略带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送走满堂宾客,我也终于停下了自己虚伪的笑容,揉了揉双脸,在下人偷笑的眼光中走向了洞房。
推门进去,只见新娘子正端坐在床边,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并没有像别的新郎官那样急色的扑上去就欲行欢,径直只到房中间的桌边坐下,伸手揭开一个茶碗,给自己倒了一杯淡茶喝下,漱了漱满嘴的酒气,“问晴姑娘,咱们也不用客气了,干脆开门见山的聊上一聊吧。”
听了我的这话,她也大大方方的掀开头上红布,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就这么直直的望着我,等待着我的下文。
“你爹为什么会突然向我说亲,我也一时半会弄不明白,不过我也给过你机会,当众表明除非你亲口答应,我才会答应这门亲事,我好奇的是,经过一整日的思考后,你为什么会愿意嫁给我这个纨绔王爷?按道理来说,你对我没有一点好印象,本该拒绝才对。”我一字一句的问到。
见我问到这个,她也没有一点诧异,好象早知道我会有此疑问一样,轻口说道:“王爷可曾为恶?”
“虽然周羽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是不曾做恶。”楞了一下,我还是接口答到。
“豪门怨深,每一个名望家府,皆充斥着挣宠夺爱的桥段,我不过想过一些自在的生活,自然不会去选择那些王孙公子了。至于王爷,既无所建树,也无甚功绩,不过我瞧你每日颇为悠闲,生活亦相当简单,虽然为人轻浮了点,但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也未必就会委屈了我自己。”
不求上进也有这等好处?这女人倒也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是不是我如此的不堪,所以娘子觉得嫁与我之后,比较不易受我约束,能获得更大的自主权呢?一个女人最大的职责,不仅仅是供男人求huan,更大的是为自己夫君传宗接代,娘子若想着我软弱无能,比较好控制,怕是也打错了算盘了。”
“相公说笑了。”听到我直接改口叫她娘子了,脸上也未见一丝羞涩,跟着我改了称呼:“堂堂御弟王爷,岂是我一个女儿家能控制得了的?问晴虽然不好那些权势上的争夺,可不代表着对此一无所知,甄府与钱家之斗也略有耳闻,瞧着王爷两边通吃,难道真是就只为那点钱财,而无心它事吗?”
顿了一下,见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又接着分析到:“相公身为御弟,却从未获得半点实权,并且在京城那些年,忍受其他王孙的白眼,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合理之处,为什么表面看来皇上对王爷处处疼爱,可实际却放任外人对你的欺辱,要知道,这是对皇家的不敬,是杀头之罪,可皇上却没有任何不悦的态度,相公就没有想过其中的缘故吗?”
我有些哑然她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大感好奇,扼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站起身来,也走到桌边与我面对面坐下,我也顺手给她倒了杯茶,听她继续说道:“想必相公也想到过,自古皇权难夺,自然也就天威难测,一个越是表现的有才华的人,特别是他的身份还是皇帝的亲弟弟,就越怕是容易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我在想相公是否故意表现得软弱无能的样子,待到现在来到安华,远离皇上身边,才开始大胆行事,开始继续自己的力量,为将来有朝一日重返京城而做准备呢?”
看着她越说脸上越亮的表情,我有些好笑的问到:“娘子似乎并不像往日所见的那般冰冷嘛,看着你逐条的分析,丝丝入理,倒不像是个学文之人,反而像将门虎女,莫非娘子对着政治军权也颇感兴趣?”
这下轮到她脸色微变了,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流露出真实性格,她干脆也就不再伪装了,抓起茶杯丝毫不幽雅的喝了一大口,才满意的说到:“相公是喜欢我那冷冰冰的模样呢,还是喜欢我这为你分忧的姿态呢?”
“哪种样子没甚关系,我喜欢你,就喜欢你的一切。”我不在意的说到:“不过,你是甄亮的女儿,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是站在谁那一边的呢?”
“这么说王爷是承认自己对京城也有所图咯?不然何以分边呢?”抓住我语中破绽,她巧笑兮兮的反问到。
“我可没这么说,皇上是我的亲哥哥,京城是他的天下,而且那里我又没什么朋友,又人人都瞧我不起,我干嘛要回去自找麻烦?其实我就准备一辈子呆在这安华,安心的做一个无所事事的糊涂王爷。”话说得多了,刚刚开始的陌生感也逐渐消去,望着面前这张精致的面容,我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问晴颠怪的白了我一眼,知道从我这里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想想自己游历江山的愿望,将来怕是就要寄托在眼前之人的身上了。身在这个将妇道看的甚重的时代,奉行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俗,自己要打破这个陈规,就得看这次赌得准不准了。这个表面看来纨绔无能的王爷,若真像自己所想的那般隐忍,留待时机一举翻身,自己方能借机要求北上卑于草原,南下吴国海塘,游览大好风光及名胜,学习一下各方文化文明,也了解一下这片大路是否有未知的存在,那些奇书异志上记载的希奇物件,究竟是真是假。
正在寻思着,却见我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也不早了,娘子就早些歇息吧,为夫就去客房睡觉了。”不由有些惊讶,脱口问到:“你——你今晚不在此歇息吗?”
我十分认真的点点头:“娘子那日那句话时刻印在为夫心头,更何况这次成亲,你我皆明白其中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里头,并非完全出自你的心甘情愿,所以这段日子我都在客房过夜,直到有天娘子认可为夫了,咱们再同床共享鱼水之欢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推门出去了。只是我心里暗暗算计着:泡妞,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以前爱情三十六计也不是白看的,反正你也是我的女人了,早吃晚吃都是一样,等你的心完全放在了我身上,彻底的爱上我了,再吃掉你也是不迟。
我逐渐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我现在的生活非常的满意,非常的舒服自在,香如,多多,问晴三个美女环顾在我的身边,陪我说话,陪我游玩,陪我听曲,成天无忧无虑的,也没有什么动脑子的事需要我去做,八大青楼的生意在钱家的整合及我的现代理念的改造下,更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一时间,我仿佛觉得这样的生活可以让人的心境无比的放松无比空明,颇有些与世无争的味道。
前段时间当我下定了决心,要在这个朝代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我就开始着手准备,待时机成熟,我要回到京城,我要替前身挣回面子,我要为自己证明能力,我不要再继续当个无能的人,我不要再继续被人瞧不起。我相信自己能与当朝的那些权利掌控者斗上一斗,这个王爷的虚名我并不看重,我想要的,是感受站在一个高度上时,被人景仰的感觉。
当舒适的生活与曾经远大的目标发生矛盾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选择?我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上了个三流大学,混了四年,什么技能也不会的小人物,像我这样的人,在现实社会里一抓一大把,一个意外,让我来到这里,得到了这个王爷的身份,可是改变的是什么?只是外界的环境!我还是我,我还是胆小,怕事,什么也不会。现在有一种舒适的生活在我面前,只要我保持下去,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可以如此舒适的过下去,混下去。可每当我沉迷于这种生活里的时候,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一种血液上涌的冲动,一种不同的声音在教育我,告诉我:你现在不是张凯,你是周羽,你是大周的王爷,你是皇上的御弟,这个前身过的窝囊,活的受气,现在这个身体归你了,你还要继续这样下去么?你的哥哥现在是皇帝,受万人景仰,为什么你就要被别人瞧不起,他又为什么要放任你被人看贬。你应该股起斗志回京城去,向所有的人证明你的实力,你已经过过一次平凡的生活了,难道就不想换个活法么?
经常的在我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两种思想就这么在我的脑海里争斗着,让我矛盾着,迷茫着。而三女的态度不用问也很明确,香如温柔体贴,与世无争,仅希望与我相守在安华城内,平平静静的过些安稳日子,每日能在一起说说话,弹弹琴也就满足了;而问晴则有主见,有自己的目标,有远大的志向,她更希望我能回到京城,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赢取属于自己的应得的权利,做个名副其实的宁王,然后能与她相游于山水风土之间,阔宽自己的眼界。多多这小丫头则相对简单得多,不论呆在安华还是呆在京城,不论是弹曲做诗还是在外游玩,只要有我陪着她胡闹,只要有热闹可看,也没有别的要求。
至于远在京城的洛云,我倒并没有什么感觉,她这个未婚妻,不过是名义上的,是皇上赐给前身的“我”的,按我的猜测,应该是出于她父亲洛宁的兵权,以结亲的方式来稳定局面用的,这种政治形的婚姻,一向为我所不喜,更何况这野丫头刁蛮任性,心境又高,叫我很是没有好感。
想至那日洛府院中与她的那个两年约定,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摇摇头,心下一阵黯然。在前世我大学毕业的那年,我曾经无比豪气的对着女友说到,三年,你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风光无限的和你结婚。结果在一次次的求职碰壁,工作无门的情况下,我消磨掉了年轻人的锐气,失去了上进的勇气,一步步的消沉,开始混日子。一年,两年,三年。她等不得了,离开了我。洛云那日的表情与女友三年后的表情是如何的相似,而我那脱口而出的豪气又与三年前的我是如何的相同。究竟是上天在告诉我,生活是一种不断的轮回,还是想要提醒我,若不从思想上做出改变,给你任何的外界条件也是无用?
简单舒适,而又平凡的生活,与充满荆棘,却会风光无限的人生,我,究竟该追求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