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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冒牌专家

自内政放权给内阁,孙承宗统筹兵事后,刘航几乎将神机营当作了窝点,吃喝拉撒全在神机营,成天琢磨打造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不问政事。张贤见状叫苦不迭,他越看皇上越像先帝,整日里沉迷于匠人的手艺,对朝政兴趣欠缺,那群言官一旦知晓皇帝的所在与作为,神机营安宁的日子就到头了。

刘航吩咐杨习墨传旨东厂锦衣卫,严密封锁行踪,但大战将起的时候,大臣们见不到皇帝的影儿,难免人心惶惶,期间刘航不得不勉为其难在奉天殿召开了一次战前动员会议,此后两天再未露面。好在孙承宗能力出众,将备战事项打理得井井有条,刘航再不用承受王洽那会儿兵部事务一团乱麻的烦躁,得以浸淫在自己的领域,研究对付皇太极的法子。

十一月九日午时,在张贤命人送来的饭菜已经凉透,英国公准备再次请皇帝用膳的时候,只听刘航一声高呼:“成功了,哈哈哈哈,有了火棉相助,皇太极不死也得脱层皮!杨习墨,宣王通即刻入神机营商讨军机,快去快去,时间不多了!”

刘航禁止任何人靠近他在神机营的驻地,因此杨习墨张贤只得从辟给刘航的那间大院里听见刘航欢天喜地的吼声。

杨习墨颠颠儿得宣旨去了,张贤却是满脑袋浆糊飞奔到院外道:“皇上,何事成了,看把你高兴得,就是你琢磨的那两块琉璃片吗?”

刘航将单筒望远镜对在眼前大笑道:“对,你可别小看这两块小东西,战阵之上有了他们,就能先敌一步发现敌踪,从而提早作出决断抢占先机,并且能够观察战场全局,随时根据形势变化调整部署,来,你也瞧瞧。”

张贤接过刘航手中“竹筒”,有样学样,凑近眼

前一瞧。

“呵”

张贤惊呼一声,险些将竹筒掉落,而后再次透过竹筒观察,同样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

“皇……皇上,这是何物,莫非是千里眼不成?为何院墙边儿那棵老槐树就站在眼前呢?”

“不错,这就是千里眼,不过现在还望不了千里,日后大明的能工巧匠总有一天能让它看见千里以外的,现在就叫望远镜吧。”

大明第一架单筒望远镜,就这样在皇帝陛下的鼓捣下诞生了。刘航制出望远镜是受到他制定的计划的刺激,在他的设想中,王通的狙杀应该放在计划实行以后,那时皇太极受到了出乎意料的袭击,后金军的行动将更加谨慎,若没有精确的第一手信息供王通作出判断,王通的行动极有可能失败。

刘航琢磨了半天,将望远镜造出来了。

望远镜的制作其实极为简单,两块玻璃打磨成凹凸镜片,按照远近比例嵌进一根竹筒就行了,皇宫里有江浙官员进贡的玻璃镜,刘航敲碎了带出两块亲自研磨,终于达到了简陋望远镜的基本要求。虽然只能放大实物二倍多三倍不到,刘航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材料就那样。

望远镜入手,张贤宝贝得不得了,厚着脸皮再不肯交出来,刘航不依了。

“这玩意儿不是大不了的器物,若非时间紧急,朕就将草图画出交予工部按图制造了,不过这一只必须给王通,他那里急需此物,改日朕将草图描下多造一些,你要两只都行。”

张贤轻重还是分得清的,刘航的话令他万般不舍得交出了望远镜。

刘航笑着摇摇头道:“不必那么沮丧,朕这就送你一件立时能用的器物,保管你喜欢,试试吧。”

刘航将一卷去了被套的棉被裹好竖起,放在大院儿墙根边,操起一把长弓扔给张贤道:“取一支火箭点上,射在棉被上试试。”

张贤疑惑得跟着刘航走到了门口,命士卒取来一支火箭,点燃后射向棉被。

“轰”

棉被一声闷响,然后腾起了蓝色的火舌熊熊燃烧,四五秒的功夫棉被已经燃完,张贤大张的嘴还没合上,棉被已化作一堆灰烬。

“皇上,这还是棉被吗,为何燃得那么快那么猛,比火yao也慢不了多少,看那蓝色的火星子,手脚要沾上一星半点,须臾间不就废了?”

刘航满意得点点头道:“不错,这就是火棉。将火yao均匀得洒在棉被上,棉被一旦着火就会燃得又猛又快,火yao比率越高燃得越猛,不燃完不会罢休,非得以沙土覆盖才会熄灭。”

张贤脑子反应也是极快,立马应道:“既如此,人若沾上此物,不得被活活烧死!皇上你是想……”

刘航点了点头。

身为神机营指挥使的张贤也不得不叹服道:“惭愧,末将添为神机营指挥,整日研究火器使用,这个威力强绝的火棉竟是首次听闻,皇上的机关奇巧之术,当今之世,恐怕唯有礼部侍郎徐子先可媲美,末将今日才算看明白,皇上就是奴酋皇太极的克星啊。

有此二物之力,又有那惊世骇俗万无一失的计划,皇太极想要全身而退是痴心妄想了。”

皇帝陛下汗了一个,人家徐光启那是货真价实的专家,咱这个冒牌专家就不要显摆了。

岔开话题,刘航摇头道:“这样的计划从未有人执行过,没有相关经验借鉴,皇太极久经战阵,对危险的嗅觉灵敏无比,兴许他就嗅着那么点味道逃走了呢。他身边的侍卫是辫子军最精锐死忠的战士,关键时候,这些人一定会不惜一死护得皇太极周全,那样的话,我们的计划就落空了。”

张贤不以为然道:“皇太极一介奴酋,混世魔王,哪有那么好的运气,皇上布下的两大杀着要不了皇太极的命,也要他伤筋动骨再不敢小觑我大明。”

刘航笑了笑,眉头却是微微簇起,沉默间王通到了。

“末将叩见皇上,参见英国公。”

冒牌皇帝这才舒缓了面容道:“起来吧,人都选好了?甄淑没有为难你吧。”

王通感激道:“回皇上,甄大人全力配合末将,于一百零三名死囚里,挑出了一名最符合条件的无赖。末将审查过此人,的确是执行计划的不二之选。”

刘航沉默一会道:“确定了他是自愿执行任务的吗?此事若非行事者自愿,计划还未开始即告失败,还会连累到你的行动,不可不慎。”

王通昂首挺胸道:“回禀皇上,经末将对此人晓以大义告之厉害以后,他愿意听从末将差遣,只是要朝廷善待他的家人,不要让他的家人生活在屈辱中。”

长叹一气,刘航将望远镜递给王通道:“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此事过后,足以抵消他的罪行了。你转告他,他的家人朝廷会善待的。

看看这个物事,朕亲手制成的,对你的行动会有帮助。”

王通惊喜下双手捧过望远镜,虎目含泪跪下泣声道:“谢皇上恩赐,皇上以国士待末将,末将必杀身成仁以报皇上隆遇!”

虽不明白刘航赐予何物,但既是皇帝亲手所制,这份恩遇对一名臣子而言就是无上的奖赏,尤其大明重文轻武,当年戚继光南平倭寇北荡蒙古,也没能得到皇帝亲自制作器物赏赐的恩遇,王通如何不惊喜交集。

刘航挥挥手道:“对正你的右眼,你看看再说。”

王通伸过望远镜对正了眼,表现不比张贤好,倒吸冷气的嘶嘶声后,城管大队长惊呼连连,比初ye还激动。

英国公大人实在看不过王通的“丑态”,没等他的激动消化完,劈手一把抓过望远镜自己玩了起来,王通憋红着脸抓耳挠腮,却无可奈何。

刘航好笑得命张贤把望远镜还给王通,将另一张火棉拖出卷好竖起,让王通再试。

王通亲自试过火棉威力后,人就陷入了痴傻状态,直到刘航拍了拍他肩头,才叩谢道:“皇上,此物伏杀皇太极正是绝妙啊,末将原就担心床弩动静太大,皇太极起了警觉之心就会躲闪开去。现在有了此物,三张床弩的巨箭裹上火棉,三面张网,同时射出,封死了他的退路,不把他烧成灰烬誓不罢休!

皇太极枭雄也,想必死也不会相信皇上制出的一条棉被会要了他的命!”

张贤大笑道:“如此,就恭祝靖安侯马到功成,皇上已经备好庆功酒,等着靖安侯凯旋呢。”

靖安侯是王通事成后,刘航许诺的封爵号。

刘航微笑道:“皇太极果真因此殒命,也是你们的功劳,朕不过为你等善其事而利其器罢了。”

君臣三人一时沉浸在想象用皇太极头颅制成酒樽豪饮的畅快里。

十一月九日的下午天气有些凉,蓟州通往京师的官道上,一群万人左右的骑兵,在震耳欲聋的战马奔腾声里赶着行程,队伍最前,一名身形精瘦威势凛然的男子抹去了额角的汗滴,用一口粤腔官话大喝道:“跟上,跟上,绝不能让建奴赶在我们前面到达京师!”

这支铁骑在男子几不可闻的喝声中,卷起漫天黄尘,直奔京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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