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大雪覆盖了五指山,这时被阳光照着,似在闪着盈盈地光。白色的雪与黑色的林海,互为相衬,更显出这山地清幽、峻奇。
北方冬日的天气总是有凛冽地风,下下停停的雪,树上有些雪屑挂着,风一起,便簌簌地落下,在空中盘旋飞舞。远观这五指山上,漫天的银屑随风而起,似是云雾蒸腾,朦胧犹如仙境。山路蜿蜒向上,曲曲折折地到了半腰,复又不见了。
可这风景美则美已,却是让人不胜其寒。
这边山道上行着三个身影,看着年纪都不大。中间这人瞧穿戴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皮肤白皙,双颊被冷风吹得通红,剑眉星目,虽也冷,却抿紧了薄薄的嘴唇,尽力地站直身子。后面两人双手拢在袖子里,冻得瑟瑟地缩着脖子。
“少爷,今儿这天也忒冷了,还真要上山么?别冻着了,又惹得夫人担心……”后面一人紧走了两步,说道。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也得去看个明白!清儿说的这五指峰顶,莫不是真有会跑的参娃娃。何况她还嘱咐我了,这参娃娃是天冷时才跑的慢些,我怎能不趁着冷去看看!还怕不冷呢,越冷越好!”
阿龙、阿虎俩人一听这个头疼啊!这祝家小姐说什么不好,偏生提这山上的参娃娃,可怜自己二人陪着这胡闹的少爷大雪天的来爬山。
…………
这公子便是古家唯一的少爷,古轩。要说这古家,那是经商数代,在山西这一亩三分地上,称其首富也无不可。这古家连着几代都是单传,到古轩他父亲那辈更是三十几才有了这个儿子,一家子宝贝地不得了。什么事情都依着他,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却惯了他骄纵自大、目中无人的性子,仿佛世界就该围着他转一般。
城中另一家大户祝家,与这古家是世交。不同的是,祝家上几代出了位秀才,为了入仕,花了些钱在京中谋了个工部司匠的差事,是个还及不上从九品的官,可一个秀才能入仕为官就不错了,哪里有什么挑拣。
虽是花钱买的官,可祝家祖上是位类似现在发明家的天才,手艺还是有的,这官当的倒也安稳。他靠殷实的家底,结交了些权贵,此后,搭上这条线,家中便又出了几个官儿,是以祝家的身份自然比只经商地古家显赫些。
古轩他爹古程颐便想要他与祝家的小女儿结为连理,两世交变亲家,也更亲近些。于是跟古轩说道,“儿子,你也要多读些诗词歌赋了,清儿可是个才女,你若是还是整日只知道玩乐,这婚事怕是她不愿啊,你平日里没事多去祝家待着,好生相处,看这姑娘家的可否对你生些情意...”
这祝家小姐小女儿,闺名清语,亲近些的便唤作清儿。古轩是极愿意的娶她的。每当思及清儿,立即就想到那日,那难忘地月下美景。薄雾蒙蒙,微风拂拂,池水轻漾,清冷的月光照着池边静立的清儿,娇俏的身影,婀娜生姿……当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若是没见过,他便是做梦怕都做不出这么美的景儿。
从此古轩便对清儿念念不忘,正好爹说过与她要好生相处,于是整日没事带俩小厮就去祝家待着,浑没拿自己当外人。
可清儿也是心气极高的人,对古轩这样混吃等死、自以为是的公子哥瞧不上眼。奈何爹爹不说什么,自己也不好把人往外撵,这才想了个法子,每次都换个花样的忽悠他。偏古轩又是那种受不得激的性子,常被唬得东窜西跑,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日子久了,便被街坊戏称为古小疯。
像这次,清儿对他说这五指峰上有千年参娃娃,没人的时候会跑,你没见过?孤陋寡闻!这古轩当时脑子一热,放下豪言,我古轩不光能见到,还能给你捉来!这不,第二日便到了这五指山上。
…………
“少爷,这峰顶这么陡,您可慢点吖……”两个小厮在后面小跑跟着,呼呼喘着气喊道。
古轩疾步走着,回头道,“知道了,你俩都啰嗦一路了。本少爷瞧起来连山都不会爬吗?还用你俩说道……”
话没说完,便觉脚下一滑,惊吓之余反应到也迅速,当即蹲下身子想借此稳住,可摔地这下却正好是往后仰,感觉腾云驾雾般,身子向后急仰过去!
只见古轩山路上疾速滚落,俩小厮心惊过后,慌忙追了下去……还好山路弯多,他们刚行过弯路,古轩只滚了不长一段路,便一头撞在路前方地山石上,昏了过去……
两人赶忙过去抱着古轩,却如何叫都不醒,掐人中也无用,阿龙可是慌了神,手足无措起来。
“完了,完了!少爷这下摔地这么厉害,回去又要被老爷夫人骂了……”
“你猪脑子啊?想啥呢,没看少爷浑身是伤?哎呀!头上这么大的包,快,快点送少爷回去,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叫咱们如何是好啊!”
两人着急忙忙的下了山,雇了辆马车奔古府就去了……
回到府中,把事情给老爷夫人说了,古程颐一听儿子受伤严重,一时也慌了神。赶紧招呼了郎中,治病煎药,一大家子人全都紧张兮兮的,一时间古府鸡犬不宁。
忙完古程颐把阿龙、阿虎他俩喊来这顿好骂。“你们少爷没事便罢,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俩便收拾包袱滚你的蛋吧。”
一句话把俩人吓的脸都白了。先不说他俩自小就在这古府陪着少爷,对古府都生出了感情。就只说在古府中有个活干,即使是个小厮拿的月钱比在别地儿多了不止一倍。
…………
“易郎中,怎样?我轩儿的病可有些好转?”古程颐一脸紧张的看着这位名医。
“令郎的病似重,却亦似不重,观其脉象,早应醒来才是,却不知为何……莫非……难道……”一边把脉,易郎中边嘀咕道。
古程颐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小子说了还不等于没说。两天了,轩儿却为何仍不见醒?郎中也说了,身子并无大碍,那点外伤好养的很,可为何仍不见醒?老天,我古家可是单传啊!各路神明保佑,我轩儿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啊……
古夫人在一旁抽泣到,“那却又是为何?易郎中,我古家可就这一个儿子,你可……你可定要将我的轩儿治好啊!”
“夫人先莫伤心”,古程颐在一旁轻轻安慰道,“郎中也说了,轩儿身子并无大碍,现在大概只是身子虚弱才没醒,但想来也快了……”
“那是自然,夫人且放心,少爷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头部受了些碰撞,但也不甚不严重。这样吧,老夫以后每日来给少爷针灸,定当竭尽所能让公子尽早醒来。”
“如此有劳郎中了。”说着,古夫人转身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古轩的额头,看着儿子发白的脸色,不由地又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