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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救命稻草

“这几日来,你可与月儿有过联系?”武后一早就已经派人把林风暗中监视了起来,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窝在家中安心养伤,这么问纯粹就是没话找话。而且武后虽然不同意李令月嫁给林风,但却也想知道林风对于李令月的态度究竟如何,是否上心。

林风可不知道武后心中的想法,还以为武后是在试探他对公主死没死心,心中大吼冤枉,他压根就没对公主动过心,何谈死心,嘴上斩钉截铁地道:“草民……臣一直在家中养伤,不曾与公主有过联系。”

“那你又可知道月儿这些天的近况?”武后的神色已经略显不满。

“臣不知!”林风已经决定了,对于这类问题,全部都一推二六五,看武后又能抓住什么把柄。

听林风这么一说,武后的心中大为恼火。她的女儿都已经为了眼前这个白眼狼茶饭不思,日渐憔悴了,可林风却死没良心的对她女儿之事一概不知,即便是武后的涵养功夫再高,也再次起了立刻砍了林风的冲动。

但砍了林风虽然简单,李令月的身体却极为麻烦,一众太医全都束手无策,想不出个办法来,现在的武后已经把林风看作了李令月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在李令月康复之前,武后也只有强忍着心中的怒意。

“既然你不知道月儿的近况,那便由我来告诉你。你可知道他为了你,已经三日多粒米未进了么?”

眼前歇斯底里,几近癫狂的武后毫无一丝一毫女皇风范,但瞧在林风的眼中,却觉得顺眼得很。虽然史书中一直把武后描写成一个攻于心计,铁腕冷血,杀伐果断,为了夺权心狠手辣且晚年生活极为不俭点的铁血女帝,但如今武后这极具人性化的表现却让林风知道,这千古一帝,对她女儿的爱,却是无比真挚的。

对武后所说的太平公主已经三天没吃饭,林风虽然不相信她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是如此,同样不会相信武后会以此栽赃嫁祸自己,两人间的实力相差太悬殊,如果武后想要结果了自己的小命,断然无须使用此种卑劣的手段,直接差人砍了,也绝对不会有人胆敢向武后说三道四的。

对于李一名,林风的避让只是担心他的性取向不正常,而在知道了她就是太平公主的身份后,林风同样不敢接近,一来两人的身份相差悬殊,即便是作普通朋友,在这门阀关念极重的古代,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二来就在于太平公主在历史上的名声,在第一任丈夫薛绍死掉后,太平公主的生活可谓是极度放荡,林风觉得他现在这具躯体的皮相还是不错的,生怕被太平公主相中,强虏去做了她的面首,那可就是丢尽了男人的脸面了。

而现在在听到李一名她的近况很糟时,林风却发现他的心中还是有点隐隐担忧的,这才意识到,平日里那李一名总是跟屁虫一般地跟在自己身后林兄林兄地叫着,两人间还似乎真有了那么一点点“兄弟”间的情义。

“那公主她现在玉体如何?”林风忐忑地问道。

林风心中不安,一方面的确是为了李一名的身体状况而担心,而另一方面则有点担心武后会由此借题发挥,以她那舔犊情深的护女之心,就此砍了自己泄愤也说不定,看她那暴躁的样子,还真有这个可能。

武后年老成精,怎会不明白林风所想,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要解开女儿的“心结”还要有赖于他,压抑着心头的怒意对林风道:“月儿她现在怎么样,你自己不会去看么?”

林风心想,当初可是你严令禁止,同时我也是作了保证的,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你的女儿,而今你又让我去找她,这不是自抽耳光么。同时林风也发现,即便眼前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一代女皇武则天,纵使她有千般神通,万般手段,但终归结底,她也还是一个女人,也有着普通女人的一面,在某种程度某些方面来讲,比起一个普通女人来还略有不如。

因为关心女儿的情况,所以虽然一看到林风就有些心烦,但武后还是乘着凤撵,朝李令月的寝宫行去。而林风和张达则缀在其后,慢慢跟上。尽管有些委屈,莫名其妙地就被扣上了一顶大帽子,但林风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张达身边,不再多言语。虽然武后她驻颜有术,但粗通这段历史的林风,根据太平公主的年龄,还是能够大致推算出如今的武后已经五十开外,也不知更年期过了没,更年期的女性可是通常会间歇性的不可理喻,手握重权高高在上的女人尤其如此。

马上就要见到太平公主了,但林风心中却一直觉得奇怪和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在万年县衙上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精力旺盛的险些踹死孙荣,可这不过三四天的功夫,从武后的嘴里说出来,这太平公主已经是奄奄一息,就跟快要死了一样,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林风觉得他和李一名顶多算得上是半个朋友,因为只有过十数面之缘,说话也不过寥寥数十句,而且是李一名救了他,算是他的恩人,朋友或是恩人病重,林风自然也会担心难过,但武后强扣上一顶是因为他而让李一名变得如此这般的帽子,林风心里却是怎么都接受不了。一路上,林风都在习惯性的胡思乱想着,因为这毛病,林风曾在校园里撞在树上还连道对不起,一时引为笑柄,但几年下来,这习惯却一直没能改得了。

“天后驾到!”李令月寝宫前值夜太监的喝唱声惊醒了林风,瞧他那副声嘶力竭的模样,林风觉得这些住在深宫大内,皇宫深处的皇子公主们也未必幸福。本来睡觉睡得正香,却被突如其来的公鸭嗓子惊醒,想来任何人都会很郁闷,肯定会有想要骂娘的冲动,尤其是那些皇子们,如若正在做着chun梦却被猛然惊醒,就此不举内分泌失调都大有可能。

一路上虽然没和张达交谈,但林风与他初次相见时,他是跟在太平公主的身边,而现在,他却又是武后的近侍,而且地位还不低的样子。看到武后只身进入太平公主的寝宫,而张达却侍立在外,林风也有样学样,跟在他的身旁,丝毫不肯逾越,免得再让武后生气,借题发挥。

武后自下了凤撵,瞅都没瞅林风一眼,径自进了李令月的寝宫。半晌的功夫,寝宫中才走出一宫女,正是李令月的贴身丫环,雨荷。

雨荷虽然从未见过林风,但在场的诸人中,全都穿着禁军侍卫的衣着,只有林风是一身便装打扮,所以雨荷一眼就认出了林风,走到跟前,向林风问道:“你就是林公子?”因为曾在李令月的口中听过林风的名字,所以雨荷的态度倒也客气。

“我就是林风,姑娘是公主的侍女?”虽然雨荷比李令月大上一点,但瞧在林风眼中,却依旧是个小丫头片子,尤其是她又比李令月矮了几分,看上去就更小了,再加上她身着宫装,应该是这宫中的侍女,而且看上去也满单纯的模样,就想着慢慢和她套套近乎,以便打听打听公主近况,也好让他有个对策。

雨荷年龄虽小,但古人早熟,男人往往十四五岁就当家了,而许多现代人通常三十岁的时候心理还没断奶,所以林风虽然虚长了雨荷数岁,但比起见多了宫闺之事的雨荷来说,论心计论手段都是占不得半点便宜。

因为同样担心李令月的身体,雨荷一脸的烦愁样,对林风说道:“天后和公主在里面等着林公子,请林公子跟我过来吧。”说完,也不再给林风开口询问的机会,便轻移莲步,朝里间行去。

进入宫门,先是一条走廊,虽然时值午夜,但墙壁上的宫灯却依旧把整条走廊照得宛若白昼,因为公主身体有恙,武后担心她再出什么问题,一点都不敢怠慢,所以这次林风见到的宫女比武后殿外的还要多。跟着雨荷七拐八拐,走了半晌,林风一直没有找到和她套近乎,打听情报的机会,林风正有些烦燥的时候,雨荷的脚步停了下来。

“林公子,到了,请跟我进去吧。”因为已经受了武后的指示,无需再次通禀便可以带林风进来,好给公主一个惊喜,以便调治李令月的“心病”,所以雨荷只是轻轻敲了敲门,便自行打开,领着林风走了进去。

林风的心中却是有些怪异,早先在武后那里,又是通禀又是等候的,见个人都要等上大半天。而现在夜深人静的,貌似这里还是公主的闺房,他却这么轻而举易的就摸进来了,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荒唐,不知道到这事如果传到了那些张口闭口皇家颜面的人的耳中,他们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林风进得厅中的时候,发现厅中和走廊大不同,最显著的区别是,除了雨荷外再无其她宫女,武后则正坐在李令月的床边,手里端着一盘宫女切好的水果,一点点的喂着李令月进食,她脸上柔合的神情和母性的光辉让林风想到了他的母亲,不禁又是一阵黯然。虽然知道武后疼爱女儿,林风却从未敢把这样一副柔弱无力的表情和那个铁血女帝联想到一起,如今见到她这副模样,林风突然觉得,武后似乎不是那么可怕了。

“好好的看看我的女儿吧,看她现在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武后这一开口,让林风立刻省悟,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武后也许算得上是一个爱护女儿的好母亲,但对于“自己这个把公主祝害成如此模样的凶手”,她仍旧是传说中的铁血女帝。

林风不是大夫,也不是医科专业出身,但李令月此时面色泛白,双目也有些失神,即便是以林风并不专业的眼光来看,也能看出李令月身体非常虚弱,相比起前些日子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来讲,可以称得上是天差地别了。

林风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因为武后就在身旁,也不敢贸然询问,只好安静地站在一旁,也不敢离得太近,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远远地观察着这对母女,等待着武后的发落。

“月儿她已经有将近四天没吃饭了,瞧瞧她这小脸瘦的……”武后突然提高了音量,显然这话是说给林风听的。而在李令月的面前,武后的表情像极了一位慈母,丝毫体会不出发怒的迹象,这让林风多多少少放下心来。

“想办法让月儿尽快痊愈,否则……”又和李令月低声说了几句,武后起身站了起来,在路过林风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语气虽然平淡,但林风却把其中威胁的意味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叫苦。

武后之所以离去,还是出于她一厢情愿的胡乱猜想,从最开始,她就很主观地认为林风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使得李令月莫名其妙地看上了林风,进而才会为了他而茶饭不思,食欲全失。在她想来,现在她应该离去,好让林风有机会说上两句情话,以慰李令月的相思之苦,以便让她恢复食欲,至于如何处治林风,到时候卸磨杀驴也犹时未晚。

武后离去,屋中只剩下了林风与李令月,还有一个随时准备着服侍公主,或者说是受了武后命令,要密切监视着林风的雨荷。

看李令月很是虚弱的模样,再加上两人间身份的转换一直让林风觉得很别扭,一时间,林风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便转向雨荷问道:“公主她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

雨荷并未答话,只是用很幽怨的眼神瞪了林风一眼,受到武后的影响,以及凭她自己的猜测,雨荷也认为李令月变成这个样子和林风脱离不了干系,可事到临头,这林风竟然还在那里装傻,这未免也太过让人寒心。雨荷的心里,已经开始替李令月感到不值。

“你之所以能够有命做官,全都仰仗于公主她绝食向天后请命!”对于林风,雨荷虽然很不忿,但事关公主安危,雨荷也不得不对林风如实讲来,希望能够对公主的痊愈有所帮助。

雨荷虽然一直担负着武后耳目的工作,时时把公主的近况向武后禀报,但以雨荷的眼光来看,武后的做法也全是为了公主好,她这么做,也等于是为了公主好。雨荷的内心,还是更倾于公主,所以为了讽刺林风的无情,就把开始武后想要杀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雨荷这么说,林风才明白,为何武后与他初次相见的时候,武后看他明明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但却非旦没有大开杀戒,反而还赏了他一个官做,原来当中的关键人物竟是太平公主。

“本来在天后答应公主不杀你后,事情都该过去了,可公主她却突然患了怪病,变得茶饭不思,食欲不振起来,如今已经几天过去了,如果林公子没有办法让公主恢复的话,恐怕这次没人可以救得了你了。”雨荷嘴里虽然说李令月患的是种怪病,但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暗示着这怪病就是相思病,要林风想办法讨得公主欢心,也许公主的病一下子就好了。但林风是学计算机出身,讲究的是逻辑性,如果这么这么样,结果那么那么样,由甲推导至乙,再至丙,所有过程要求严谨。单调的思维模式决定了林风最不擅长这种话里藏话的心机,所以雨荷的那点心思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白浪费了。

“林兄,你来了,成天躺在床上,我现在好无聊呢,林兄可否带来什么新段子?”林风不知该如先向李令月开口,李令月却强撑起身子,倚在床头,招呼着林风。

林风瞧她现在的气色,虽然显得有些疲惫虚弱,但精神还好,无甚大碍的样子。回忆了下雨荷的说法,让林风想到了他后世的一个表妹。

林风表妹的年纪和现在的李令月差不多大,也是正值青春期,活泼好动的时候。可却不知犯了什么邪,原本身材还算标准的表妹却突然觉得自己胖,开始有意识的节起食来,任人如何劝说也不听不进去,每餐只吃一个苹果,一周下来,效果倒也是立竿见影,整个人瘦了一圈。表妹在为身材改善欣喜的同时,却忽然发现,她已经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食欲来,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患了厌食症,这种病症常见于青春期的少女群体,是由生理和心理两方面因素所造成的。

两相对比,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林风愈发地觉得李令月同样是患了厌食症,只不过她比自己的表妹更为极端,也更为敏感了一些,只是由于一天主动的绝食便产生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因为那个表妹家住城里,而那个时候林风还住在乡下,联系并不多,所以对于如何治愈厌食症,林风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好像通过药物治疗效果并不显著,关键在于合理改善饮食和调整心理状态,为了散心,那表妹还曾到林风所住的乡下呆了大约一周,那个时候,林风瞧着她的神态气色已经基本恢复得差不多了。

林风隐隐记得一个偏方,好像说是喝枣茶对治疗厌食症有好处,可是这枣茶该如何调制,林风却是不甚了解,一时间,林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林风并未理会自己,但李令月却丝毫不觉得气恼,虽然两人间并未有像武后和雨荷猜想的那么一段男女之情,但哪怕是作为朋友,看到朋友关心自己的样子,心中感觉还是很温馨的。

林风在那里揉着脑袋冥思苦想,而李令月则静静地倚在床头,观察着林风认真思考的样子,一脸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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