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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江东猛虎·传国玉玺我为先

同盟军攻陷虎牢关的这一天,董卓,也正好离开了洛阳。

抱着“给同盟军留下一座空城”的理念,董卓不但将洛阳城里能够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甚至连洛阳的一百多万居民也全部强迫他们迁居长安。一时间,从洛阳到长安的大道上挤满了迁移的人流和车马。又因为粮食和其他物资都被董卓的西北军强行征收,移民互相践踏而死者、饿死者、冻死者甚众,不少人甚至为了抢夺一点粮食就大打出手,尸体布满整个洛阳城和沿途大道,简直就是一幕——地狱现世图!

对于带不走的死物,董卓只有一个命令——烧!

这一个字之下,千年古都洛阳城里所有的宫殿、官邸、民宅、庙宇、道场、会馆——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被付之一炬。以洛阳城为中心的两百里方圆顿成焦土,鸡犬不留。当然走之前董卓也没忘记那些葬在洛阳的达官显贵们和他们的陪葬品,十五万西北军岂是白吃饭的?一声令下,洛阳城外不少帝王和公卿大臣的坟墓都被西北军公然刨开,里边的金银玉器及所有珍宝统统充公,运到长安去了。

后来陈寿著《三国志》时,对董卓评曰:“董卓狼戾贼忍,暴虐不仁,自书契已来,殆未之有也!”

就是说:从有书文记载以来,董卓这种乱臣贼子就是绝无仅有的,这种“高度”评价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被董卓这么一闹腾,洛阳城完全就变成了一滩废墟。

虎牢关陷落之后,因为孙坚本来就在虎牢关的后方,一见到洛阳方向烧起冲天大火,大惊失色之下,孙坚连忙率领着手下那些精兵赶往洛阳城。只是越往洛阳城的方向赶,孙坚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却原来前方的大火越烧越旺,浓烟滚滚而来,竟然将整个白昼笼罩得宛如黑夜,沿途行径过来,将近五十里京畿平川竟然毫无人烟,更别说是鸡鸣犬吠了。

幽幽大汉四百年,先是定都长安,传十二帝,后王莽作乱、光武中兴,迁都洛阳之后又传十二帝,没想到今时今日,昔日常人眼中的京师帝都,竟然就这么一把火,没了!

“董卓!有生之年不讨此贼,我孙坚誓不为人!”一声怒吼下,孙坚——这个人称江东猛虎的盖世猛将,却在洛阳大火面前潸然泪下,连带的,孙坚身后的七百士卒也纷纷痛哭流涕,只因为帝都一朝丧,天子几时回?稍稍收拾情怀,孙坚这才让手下众人分头行事,去各处灭火,他自己则依旧矗立在那熊熊燃烧的大火面前,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自处。

天下,真的就要大乱了吗?

伯符,真的会反抗朝廷吗?

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孙坚,自始而终,他都没有想过要反抗朝廷,他只想清君侧、振朝纲,他只想做一个忠军爱国的能臣良将。

可是乱世之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同样的火海边,项羽也正在感慨。

“四百年大汉,就这么被烧了吗?业火啊业火,何其相似!”项羽之所以会这么说,却是他想起了当年他一手焚烧的大秦王朝咸阳宫。当年那把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也不熄灭,如今的洛阳大火,又能烧多久呢?项羽才这么感慨着,他身后转出一个人来——贾诩贾文和!来到项羽身边之后,同样是看着那洛阳大火,贾诩开口就是一句:“多么美丽的火焰啊!却能持续多久呢?”

嘿!这小子该不会也是个纵火犯吧?

“决定了吗?”

“嗯!”

“如何?”

“你——请允许我依旧这么称呼您,毕竟我还没有正式认您为主——你,始终是太过妇人之仁了!虎牢关时,若是你能够趁机冲出关卡,和当时困主吕布的那两员虎将前后夹击吕布,就算吕布再厉害一倍,也是有死无生!还有虎牢关的那些降军,应该统统杀光的,他们虽然是你降服的却注定不会属于你,到头来,他们会成为袁绍、袁术、曹操乃至是公孙瓒等人的手下,回头再来对付你!还有孙坚……”

“说那些干什么?这似乎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情!”

“好吧!所以,我决定留下来辅佐您!”这么说着,贾诩朝着项羽躬身一礼:“除了妇人之仁这一点之外,霸气、武力、智谋、统御、气度、眼光、城府、手腕……一切的一切,我实在看不出您还有什么缺点;而恰恰就是因为您太过妇人之仁,就有了我的用武之地。就像您说的:我天生是您的谋士,您,则天生是我的主公。所以请允许我贾诩贾文和,成为您的谋士!我的——主公!”

“好!你留下吧!”

“诶?这么爽快?您就不怕……”

“你会背叛我吗?”

“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

“哈哈哈……,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必要’出现的!退一步说:如果真的出现了那种逼着你背叛我的情况,也是我自己的失误,你只不过是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断,不是吗?”就在贾诩稍一错愕间,项羽回过身来伸手扶起半跪于地的贾诩,好生说道:“贾诩,辅佐我吧!至少在你背叛我之前,好好得辅佐我吧!用你的虎狼之心,克制我的妇人之仁吧!”

“……,是!”

洛阳大火的映照下,项羽,终于得到了他的第一个谋士——被后世称为“毒郎”的贾诩贾文和!

回头再说同盟军那边,因为董卓临走前那把火烧得太干净了,以至于同盟军的众多诸侯军赶到洛阳城外,看到的就只是一片废墟,根本连安营扎寨的地方都没有。无奈之下,众人也惟有在还没有被火势波及的荒地上暂居,一边命令手下大军帮着灭火,一边,十八路诸侯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

“现如今董卓败走洛阳,我们当乘势追击,必定可以一战……”曹操才这么说着,袁绍打量了其他诸侯一眼,便缓缓地摇头否决:“董卓虽退,但十五万西北军犹存;我们虽然占领了洛阳,但是……孟德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洛阳城根本就是一片废墟,我们连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及时的战线补给了。何况诸路人马都已经疲弊不看,再贸然追击董卓,恐怕没什么好处吧!”

“好处?难道诸位之所以响应曹某人的号召,来同讨董卓,竟然是冲着什么‘好处’来的吗?董卓老贼先是废立帝君、后又迁都焚宫,劫持天子,海内震动,如今如果能够趁胜追击,他必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是老天爷要灭亡他啊!一战定天下的机会,诸位为什么要错失良机呢?难道,就因为没有所谓的‘好处’吗?”越说越是愤慨之下,一向在同盟军中充当“和事佬”的曹操首次瞪视着众人,吐出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说完这话,曹操就怒气冲冲得冲去大帐。

如果项羽在现场的话,如果他听到曹操这句话的话,必定会小小得羞愧一下下。因为当日鸿门宴上,亚父范增一再劝戒项羽杀死显露出野心的刘邦,项羽却一再姑息养奸,最后刘邦逃逸时,范增就说出了这句“竖子不足与谋!”,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意思就是说: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混小子,根本不足以和我一起谋划大事——你们丫挺的,不配!

曹操发了一通火气之后,当即率领手下上万兵马,领着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星夜去追董卓。

回头再说孙坚,本来曹操提议追击董卓时,孙坚也想响应,可是眼见袁绍等人纷纷心怀鬼胎,再一想起当初众人推举他为先锋,巴不得看着他消耗兵力的事情,孙坚就硬生生得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同时也对同盟军越发得心灰意冷。

军事会议解散之后,其他人休养生息的同时,孙坚却做着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先是亲自加入到皇宫的救火队伍里,因为就近的关系,救灭皇宫中的几处大火之后,孙坚便屯兵洛阳城内,将大帐设在了建章殿的废墟上,又命令士兵扫除宫殿的瓦砾,凡是被董卓挖掘过的坟墓、陵寝,也都让人小心得尽数掩闭起来。眼见该干的差不多都干了,孙坚又在太庙的废墟上临时搭建起三间简陋的草阁,请来其他诸侯一起在历朝历代的圣人、帝君的灵位前边拜礼,并且以“太牢”之礼祭祀。

祭祀过后,其他人都走散了,不少人还在离去时故意指桑骂槐得说着些“连皇帝都不见了,还祭祀个鸟啊!”、“孙坚你就算再忠君爱国,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之类的风言风语。孙坚听到这些话自然是越发寒心,独自回到自己的军营里,眼见夜空中星月交辉,孙坚按剑而坐,仰观天文,见中天紫微垣中白气漫漫,紫微星却久久不现,孙坚喟然长叹:“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

这话才一说完,孙坚就不由得再度落泪。

却在这时,有手下来报,说是建章殿殿南的某口枯井里,有五色豪光冲天而起。

大奇之下,孙坚连忙命人点起火把、下井打捞。结果捞上来一具女性尸首,看装扮是个宫女,而且似乎死了好些天但尸体却一直没有腐烂的迹象,而那阵阵五色豪光,就是从宫女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锦囊里散发出来的。又惊又奇之下,孙坚亲自摘下那个锦囊,不想锦囊才一离开宫女的尸身,后者就急速得腐烂、风化,竟然在众人眼睁睁得注视下变成了一滩死水!

不自觉地紧了紧手里的锦囊,孙坚脸色数变下也不打开锦囊细看,只严令手下不得透露今晚的任何事情!

回到中军帐中,打开锦囊一看,里边是个朱红色的小匣子,用别致的金锁锁着。心怀激动下孙坚也顾不得开锁,便用古锭宝刀将之劈开。一时间,整个大帐里充斥其五色豪光,良久,那团光晕才逐渐的汇聚起来,凝定在了红匣子里的那方玉玺上。就见那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傍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八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这莫非就是传国玉玺!?

那方玉玺,可不就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其原形是当年卞和献给楚文王的“和氏璧”。秦灭六国,和氏璧就随着楚国的灭亡成为了秦始皇的战利品。大秦王朝二十六年,秦始皇命令能工巧匠将和氏璧雕琢成了玉玺的样子,上边的八个篆文则是丞相李斯亲自刻上去的。后来楚汉争霸,刘邦先行攻入咸阳,当时的秦王子婴将玉玺献与汉高祖。打那开始,传国玉玺就一代一代得在刘家子孙间相继传承,成为了九五之尊的象征。

至于传国玉玺为什么会出现在古井里,则要从大半年之前的十常侍之乱说起。当时张让等人杀死何进又害怕袁绍、曹操杀死自己,于是挟持汉少帝去北邙山,等到董卓机缘巧合得迎回少帝和陈留王时,传国玉玺却不见了,却原来在乱军中,那个负责保管玉玺的宫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掉进了这口古井。时隔大半年之后,传国玉玺却辗转到了孙坚手上!

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宝贝就是传国玉玺之后,孙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将之献出来,交给同盟军的盟主袁绍处理。

但是下一刻,孙坚就想起了白天曹操质问群雄的那番言辞——当时孙坚是很想跟随着曹操一起去追击董卓的,只是一则其他人的冷漠反应让孙坚颇为心寒,二则曹操岂非就是另外一个可能威胁到孙策的王者?与公而言,孙坚当然希望曹操能够杀死董卓、平定叛乱;于私而言,他却有些希望曹操被董卓杀死,好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少一个强劲的对手。

好处吗?其他诸侯追求的,不过就是所谓的好处吗?

那么,传国玉玺,岂非就是天大的好处!

有传国玉玺在手,任何人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说:刘氏天下气数已尽,玉玺有灵,已择新主,然后公然反汉呢!

如果被那些群雄见到玉玺,恐怕非得两眼放光,争个头破血流吧?罢了!罢了!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能够暂时安定,还是为了伯符将来反汉的道路能够名正言顺,就让我孙坚当一回藏匿玉玺、心怀叵测的大罪人吧!这么打定主意之后,孙坚悄然将玉玺收藏起来,对谁也没说说——即便是江东四大将或者孙策!然后,孙坚连夜召集程普、黄盖、韩当、祖茂,让他们准备一下,明天一大早,就离开洛阳,回长沙!

可惜,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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