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峰在走回餐厅的路上惴惴地瞟了一眼手表,距离预定时间—8点钟已经不到四个小时了。而且刚刚流逝的三个小时无疑是徒劳无功的,录像带中没有暴露任何有用的信息。“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信息。”他心事重重地想着。
“是不是案发现场不在餐厅?那衣橱上的血迹是张德龙处理血衣时无意中蹭到的?”他不无犹豫地揣摩着。
“不、、、、、、我不能这样想。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不应该挖自己的墙角,自堕士气。我此时只须满怀信心地应对接下来可怜巴巴的时间。”
齐峰刚跨过餐厅的门,那种异样的已经有些熟悉的感觉又迎面袭来,他不禁欣喜欲狂,仿若酷热烦闷的夏日傍晚悄然溜进一缕清风,精神为之一振。
但灿花易衰,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无情流逝,这种悬于一线,脆弱微妙的感觉仿佛紧握在手掌中细碎的沙粒,你越想强力把握,它越流失得无情无悔。此时他已经慢慢地咂摸出这种感觉的原因,他在潜意识里对餐厅的某件摆设的安置不认同,如果他在餐厅里待的时间过长,对期间的一切就会了如指掌,烂熟于胸,当然这种飘忽不定、诡异非常的感觉就会消失。所以他此时就不得不停下来,努力忘记已经钻进脑海并开始生根长居的一切印象。但这样的话所剩无几的时间又在无奈的忘却中不知不觉地白白流失。
齐峰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看自己的底牌一样,小心谨慎地瞟了一下手表:距离收工时间已经不到两个小时了,难道整个谜团真的要不了了之?那李欣然该怎么办?他此时心里百味翻搅,说不出的苦楚。
齐峰仿佛幽灵一般神情恍惚地在餐厅里飘荡,黯然凄楚的目光中透着绝望和痛苦,他甚至在那种奇异的感觉已经消失的情况下仍旧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使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古警官也不禁摇了摇头。
还有一个小时,餐厅内的人不由地鼓噪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副即欣喜又失望的神态。齐峰虽然还是不知疲倦地在三楼之间来回穿梭着,但心浮气躁已经暴露无遗,他动辄就猛力推开拦路的桌子、椅子,时不时做出很大的动静,他此时完全是一副小女人生气的作态。他在众人诧异的盯视下,匆匆忙忙地再一次窜进洗手间,急不可待地旋开水龙头,水仿佛大动脉破裂一般喷涌,不可遏制。他毫不犹豫地把头伸下,狠命地吸着水龙头,汹涌的水势顷刻间胀满他的嘴,像一道道水箭四处迸射。他的脸,他的头,他的衣服已经湿成一片。最后他终于支持不住了,爬在水龙头上使劲地呕吐,似乎想把灌进肚子里的水在完完全全地倒出来。他就这样一直吐、吐、、、、、、直到他感觉到嘴里的液体逐渐变得酸涩他才意识到再这样继续下去他的胆囊会禁不住这样的肆意宣泄而破裂的。他奋力地止住了,仿佛强抑一场痛快淋漓的痛哭。他的胸腔像塞满了铅,难受得不可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