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受了伤?”白仨儿讶异不已。
“是的。”知柳略是压了压自己不自觉泛起的一股莫名寒意。“当时的情形越发的混乱,恰又是王爷也打宫里头回了来。差了人到大公子的月华楼去传了话,说是宫里来了位妙手回春贵人,能治百病,让大公子准备准备,人立马就过去给大少奶奶瞧病的。金定眼见拦不下来了,却又不敢乱出月华楼,唯差了个小厮通知了守在咱们院里的宝福。这边刚是接着了信儿,外头传话的后脚就跟了过来,说是太子殿下跟着王爷一道来了,让公子速去。”
一事儿接一事儿的来,真不是一般的乱呐!白仨儿不由在心中叹了声。看来这次她真是闯了大祸了,怨不得她相公一见她就没个好脸色了,也不答理她的。若他们立场换了个位,她保不定就休了这个闯祸精呢!
“宝福不敢让人过那院里,自个儿跑了来。公子一见宝福在那会子跑了过来,便知事情不好,没顾上其他便硬冲到了那枯树底下。奴婢一直注意着您周围的情况,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让那些戴面具的人停的手。之后……公子抱了您就回了来,宝福和楚先生身边的小厮扶了重伤的楚先生一道儿跟了过来,大公子便抱着大少奶奶回了月华楼,公子身边的暗影送了知桐去厉堂医治。那几个戴面具的人倒是没再阻拦。”
“那……那个太子殿下的事儿是怎么……”白仨儿蹙着眉头想问些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主子不必担心,那些事儿都过去了。太子殿下没过来,倒是跟着公子一道儿去了月华楼了,那天太子殿下坐了会儿就回宫去了。倒是那位宫里来的贵人住在了月华楼,至今都还在呢。说是大少奶奶的病有点棘手,要慢慢帮着调理。”知柳一边说着,一边端起小桌上的暖壶重新沏了杯热茶递到白仨儿手中。
白仨儿手里捧着热茶盅,本来想着再问些什么的,听到门外传来了鸣红的声音,便收了声。知柳机灵的上前拉开了房门让她进来。
“小姐,方才外头有人来传话,说是四太太进府了,让您过去请个安。”
白仨儿一愣,“四太太?”不是都说她一直住在外头独立的府邸么,怎么现下又让她去请安了?
鸣红自是不明白这些事儿的,疑惑地看向她旁边的知柳,望着让她帮着给她家小姐作个解释。
知柳也是满头子的官司,看着两双充满疑惑的眼神都盯着她瞧,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去解释。“这个……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位四太太可算是佛大不易请的人。虽说是嫁给了永宁王,却是从出嫁那天起便没踏入王府半步的,这在京里已是早就传开了的事儿。
不入王府,并不代表她不受重视。虽在外府住着,却也是得了老太爷与宗府的人承认的媳妇儿,其名是入了族谱的。
要说出身,其父乃当朝天子的启蒙老师,前太子太傅区郁的独生女儿;要论才学,能与之平坐的世间能有几人;要谈样貌身段,虽谈不上绝色妖娆,却亦是清丽惹人。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只是,世事难测,如此奇女子竟成了永宁王的妾待。
白仨儿放下手中的茶盅,问道:“不是说我在养病吗,这礼可以免了吧?”意思就是不想去请这个安,她惹的事儿够大的了,可不愿再在这事儿上头让她公公逮到什么漏子了去。
“主子,若是其它事儿,或许可免。可这四太太……您还是去一趟吧!”知柳虽不知为何四太太会突然进了府来,但这个安是一定要请的。要知道,这位四太太可是十六年来头一回进王府呢,只怕这会子王府里已是引起了不小的哄动了。指不定连老太爷都出了慈佛院呢!
白仨儿见知柳说得如此慎重,为不再为难于她。起身让这俩儿丫头帮着换了身素蓝色的小褂折裙,又重新梳洗了一下便出了章衍楼向着东花厅行去。
这一路过来,见着的奴仆们个个儿都像旋风似的,路也不好好地走了,直小跑了起来,手中端盘的、捧着大段大段丝绸帕子的、搬着花盆挪地儿的……忙得不可开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赶着时间搬家呢!
“他们这是做什么?”白仨儿问着身后跟着的宝福。
方才她们刚是一出院子,便见着宝福迎了上来,说是他主子怕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们不小心把她给撞了、碰了,便让他过来护着她些的。
“回二少奶奶,这是王爷让他们把这地儿调整调整的。”宝福略是上前一小步,在后头小心地回道。
“这好好儿的,做什么要调整?”
“呃……四太太要在府上住几日,方才四太太瞧了这地儿嫌太乱了,便念叨了两句。王爷回头就让人重新调整来了!”
“喔?!”白仨儿脚下略顿了下,看了看四周忙碌的人,随后又迈开了步子。
曾经为了要娶到自己的意中人,不惜冒着灭门之险算计皇室中人,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却又不加以珍惜。后又接而娶了三房、四房……如今只因四太太的两句念叨之言便大动干戈调整院落布局,这又置惜日佳人颜面于何地?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如此喜新厌旧,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盛宠后的冷落之变?
如果……她以后也要经历此事……
恍忽迷茫地乱想间,微凉的小手被一双暖意的大掌包裹其中。
“又在愣想什么?连路都不好好的走。”熟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听到这久违的低沉男音,竟觉仿如前世的记忆般,让她眼眶一阵阵地发热。
蓝朝铬无声地叹了口气,手掌略微紧了紧,“虽说现下已过了严寒之季,可你到底是大病初愈的人,出门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末了还不满地瞥了眼她身后的两个丫头。责怪她们没把自个儿的主子照顾好。
“明知我大病初愈,还让我出来请安。”白仨儿垂首看着紧握着自己双手的白皙大掌,喃喃地嘀咕道。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蓝朝铬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