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端道:“国主,扫荡辽阳四周,端认为我汉部由萧末领军,阿鲁巴为副即可。与宋国结盟一事关系重大,关系着我大金国的安危。国主既然将此事交由端办理,端自当竭心尽力,办好此事!”
阿骨打道:“先生言之有理。只是不知先生想如何着手办理此事呢?”
赵端道:“我部前不久来了个中原的商人,端想随他往中原走一遭!”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颇为忐忑,因为一个不好阿骨打就会命人把他给杀了。
阿骨打一时没说话,盯着赵端看了良久,最后突然道:“不知先生今年多大了?”
赵端愕然,他万万想不到阿骨打会这么突兀地问,忙道:“端今年十九!”这句话却是有点不太礼貌。但那时候金国成立不久,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规矩,所以阿骨打也不是很在意。
赵端正在猜测阿骨打的用意,却又听得阿骨打道:“先生到会宁两年,为我大金国劳心劳力,不仅教会了我部众多儿郎识字,还教会了我部种植之术,先生还写出了兵家巨著‘三国’,使我部将领对军事有更深的领悟。我大金起兵反辽以来,先生又率汉部作为前锋,汉部立下的功勋远在诸部之上。我大金国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先生居功至伟。”
赵端越听越糊涂,不知道阿骨打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急忙道:“国主过誉了。端实不敢当!”
阿骨打道:“先生到会宁两年,身边却一直无人照料。是我的疏忽,如今,小女如玉和侄女阿娇都只有十七岁,难得先生与她二人情投意合。我今日就学你们汉人皇帝那样,将她们赐婚与你,让我女真完颜宗室的两位美人好好地伺候你。就当是对先生功勋的赏赐!”
赵端听了直觉得晴天霹雳,一时间楞了。他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不知道人在何地,身在何处。而此时厅中众将都过来向他道喜。只有斡鲁哼了一声,不过也没说什么。
赵端终于回过神来,急忙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不同意......!”但他的这一句微弱的反对声却淹没在众人乱哄哄的道喜声中。
赵端正要继续反对,刚想说话之际,却瞥见阿骨打笑吟吟的面容上却透漏着一丝杀气。赵端心中一颤,知道阿骨打已经对他、对汉部起了猜忌之心。如果今天不答应的话,那可能就是血溅五步的下场,几千人的汉部也难以幸免。
当下赵端大声道:“端多谢国主厚爱!只是端职位低微,只怕配不上公主。”
阿骨打道:“先生的功绩,大金国上下都看在眼里。国相、小三,你们说先生当得起这个赏赐吗?”
撒改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时候却道:“自然当得起!赵先生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又有勇有谋,与两位侄女正好是良配!”
宗望兴奋地道:“让赵兄弟做我的妹婿,我很高兴!”说罢转头望着赵端,怪异地笑道:“嘿!妹婿,叫声舅哥来听听!”宗望与萧末比较合拍,所以汉文化学得比较好!连“舅哥”都知道了。
赵端听了不由得脸上一红,虽然他万般不愿,但事到如今,为了汉部,为了众人,他也只得应了下来,但心里始终不是滋味。
想想也是,与从没见过面的女人结婚,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换个人都会觉得憋屈。
赵端越想越不甘心,他灵机一动,道:“国主,如果让公主如此贸然下嫁,实在是委屈了公主。不如.......不如......”他吞吞吐吐地,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阿骨打。
阿骨打心里冷笑,面上却笑咪咪地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做?”
赵端见阿骨打说了话,不由暂时松了口气,道:“依我汉人的规矩,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此之外,还要下聘礼。端父母双亡,唯一的长辈是我的师傅,所以端的意思是不如端与公主先‘订婚’!等师傅到了再成婚。”赵端无奈之下,只好把怪老头推出来做挡箭牌。
阿骨打奇道:“你的师傅不是华先生吗?”
赵端道:“不是!华先生虽然是我的长辈,更是阿鲁巴的师傅,但我的师傅却另有其人。”他见阿骨打不相信,便道:“我到今日能有如此成就,全赖师傅的教导。如果我成婚的时候,师傅不能参与,那这一辈子我都会良心不安的。”他说着跪了下去,道:“望国主成全!”
阿骨打皱眉道:“那怎么成!如果这一世都找不到你师傅,那这婚约不是一直要拖着吗?”
赵端忙道:“不会的!师傅临走时,跟我说他要去开封,这次我大金国要与宋国结盟,我要到开封去,我知道师傅在哪里,师傅知道我要大婚一定会非常高兴,到时候一定会来参加我的婚礼的!”
阿骨打道:“但如果你师傅不在开封,那又该如何?”
赵端道:“如果端在开封找不到师傅,也会回来成婚的!”他现在也是无法,只得拖得一时时一时了。
阿骨打道:“好吧!那就让你们先那个......那个‘订婚’。等你从开封回来以后再成亲!”阿骨打一点也不当心赵端会‘落跑’。因为他太了解赵端了,知道赵端是不会放着汉部几千部众不管的。
赵端正要告退的时候,阿骨打忽然道:“对了,端儿,你自己一人去中原,那太危险了。我看完颜部和汉部来个大比武,从两部中挑出两百功夫高强的勇士随你一起扮成商人到中原去!”他现在就以岳父自居,所以称呼赵端“端儿。”
赵端知道阿骨打其实还是怕他狠心抛弃汉部,一去不返。所以派着人跟他一起去,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两人都心知肚明,但都不说破,赵端道了谢,借口要回汉部布置一切事宜,匆匆告退了。
赵端走后,撒改对阿骨打道:“我怎么看,都觉得赵端这小子是在推托!”他说完这话就咳嗽不止,显然病得不轻。
阿骨打冷笑道:“推托?如今这事已定,明天我们就给他把那个‘订婚’给办了,如果以后他拒婚,哼!”他转身对宗翰和宗弼道:“粘罕,小四,你们马上带着酒到汉村去,找阿鲁巴、萧末、杨流芳那几个赵端的兄弟喝酒,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宗翰和宗弼应了一声,带了几个人出去拿酒去了。
撒改道:“国主,你真信赵端那小子的话?”
阿骨打道:“我自然是不信!赵端那小子诡计多端,谁知道他那句话真,那句话假!所以他这次要去中原,我就让他去,不过却要人跟着他。我想让小四跟着一起去,不然其他的人只怕对他惟命是从。”他没有提其他完颜宗室的将领,因为大家都知道马上就要大战,这些将领都是走不开的。
撒改咳了一会,道:“他那个师傅?......”
阿骨打道:“这个我倒认为是真的。国相,你的病不打紧吧?”最后这句话却是关心撒改的病,
撒改道:“不错!他现在才多大,虽然说汉人是正统,汉人里有很多才华横溢的人物。但那都是善文不善武,善武不善文的,有谁像这小子一样,文武双全的。可如果有个厉害的师傅那就难说了!”他咳了一阵,又说道:“我的病还挺得住!多谢你挂怀了!”最后一句却是用兄长对弟弟的语气说的。
阿骨打道:“你说得对!依我看,他不止这一个师傅,应该还有其他的师傅,只是他不说,这小子,藏着的东西多着呢!看看他写的‘三国’就知道他脑袋里藏着多少东西了!”
撒改道:“其实,我很担心啊!”
阿骨打问道:“担心什么?”
撒改这次咳了好大一阵,叹了口气,道:“我担心我们这老一辈的走了之后,后辈小子中还有哪个能镇得住他?如今,汉部已经不再是当初几百人的小部落了,而是快达万人的大部。如果.......唉!”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阿骨打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阿骨打道:“你说得有理!现在族中的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非常地崇拜他!长久下去,恐怕汉部尾大不掉,终成祸患!”
撒改道:“他的威望都是从战场上积累下来的,只要我们以后不要派他出征,让他无功可立,同时让萧末等人去立功,久而久之,自然能降下他的威望!”
阿骨打听了眼睛一亮,道:“好计!就这么办。这个先放下,现在来谈谈如何攻打辽阳。”
斡鲁道:“有什么好谈的,只要我大军杀过去,辽阳府还不是手到擒来!”
撒改道:“不可大意。辽阳府是辽国重镇,守将高永昌虽是个渤海人,但对辽国倒是忠心耿耿。”
斜也道:“我听说辽阳的守军大多是渤海人,但仍有少许契丹人。契丹人和渤海人一直不对盘,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来下手。”
阿骨打道:“五弟所言有理!粘罕,说说你的意思!”他却是忘了宗翰被他派到汉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