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华非常没有礼貌的插进了几人的跟前,可到了这里,看着叶仙儿波澜不惊的表情,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略微歉意的站在人群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脸色憋得通红,这次是真的丢脸,况且这里还有外人在。
而病态男子则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董嘉华,再看了若无其事的叶仙儿一眼,想到什么,咳嗽了两声,扭头看了祠堂一眼,含笑道:“若水,我们也去给叶爷爷上一柱香吧。”
米若水皱着眉梢看了董嘉华一眼,点点头刚一转身,忽然看见了什么,放声尖叫。坐在院里和远道而来的熟人拉着家常闲聊的村民们被吓了一跳,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到一个约莫20出头的妙龄女人,狠狠的踢了蹲在脚边有些肥胖的猴子一下。
其实老大非常冤枉呐,它本来正甜美的嗑着瓜子,冷不防的被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给吓了一大跳,再接着就是被硬朗的真皮长筒靴给踢飞了出去。就算是一个人也有三分火气,更别说是一只不谙世事的猴子。
出于本能反应,被踢了一脚的老大咧着嘴,忽的一下跳起了身子朝米若水扑了过去。
米若水被吓得花容失色,而显得有些病秧秧的米易之,非常冷静的望着扑向妹妹的猴子,就在一人一猴马上就要碰撞的时候。只见他以一种令人诧舌的速度朝目瞪口呆的米若水跳了过去,站在了米若水的前方,伸出纤细的手臂,轻描淡写的就把老大给提在了手里。
“猕猴?”
米易之没有理会拼死挣扎的老大,打量了片刻,忽然看见了老大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项链,仔细的摸了半响,珍珠非常滑润,手感极佳,和他脖子上那串黑色佛珠甚至称得上是一个质量级别的。要知道他这串佛珠可不是花钱买来的,就算花了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看到这里,米易之有些心动,但却故作姿态道:“谁养的猴?”
脑袋还处于一片空白的董嘉华赶紧收住表情:“我的!”这个很妖的男人果然有些不一样,看着要死要活的,爆发起来居然这么的惊世骇俗,要不是此人还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恐怕还以为这是在别人的丧事上拍功夫剧呢。
“养猴是犯法的,你知道吗?”米易之捂住着嘴咳嗽,即而止住刚想发言的妹妹,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
董嘉华自觉性的摇摇头,“不知道。”
“真不知道?”
“……”
此刻,另一个在边上至始至终没开口说话的女子漫步走出,似乎也察觉到了老大身上的那串珍珠项链,自顾自的把项链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沉吟道:“正圆9mm粉,珠圆玉润,是天然的。”
“馨依,你喜欢吗?”米易之没有去看董嘉华的表情,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微笑道。
“珍珠分为四种:天然珍珠、养殖珍珠、组合珍珠、仿制珍珠。而天然的有两种,分别是天然海水和天然淡水,这串珍珠的品质完全等同,精制的密度和正圆,根本就没有哪怕一分一毫的差距,可我仍没看出这串珍珠是海水的还是淡水的,真是稀罕。还有,我没猜错的话,这串项链是手工制成。”楚馨依郑重其事的说着,眼里无意中流露出的炙热不言而喻。
董嘉华在珍珠这方面可没有太多认识,只知道在河流里拣,然后再拿到乡里去卖。对他来说,这些美丽的珍珠简直就像地上的石头一样,什么时候高兴了,给家里的那些鸡鸭戴上一两串也不是不可能。现在听了这些,他敢肯定这是天然珍珠。顾名思义,又没人在那个空间里呆过,怎么会无端生出这许多的河蚌呢?不是天然是什么?
但是她一眼就能看出项链是手工制成的,董嘉华难免有一种碰到高人的感觉,耷拉着脑袋,仿如蚊子般叮咛的应承了一声,之后不再言语。
“你确定不是偷来的?”米若水很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淡淡的挑衅道。
董嘉华虽然是个没多大文化注定只能当一辈子农夫的俗人,但好歹也懂得尊严两个字该怎么写。要说抢劫,他不觉得丢人,虽然技术含量欠缺了一点,但是他却非常抵触偷盗这个词,总觉得那么点有失光明,不像男子汉的作为。董嘉华非常有底气的抬起了脑袋,不卑不吭的直视着出言挑衅的米若水,邪笑道:“我只偷女人。”
“哼,草包。”米若水的修为似乎有些高,仅仅是董嘉华语言上的轻薄并没有让她多难堪。
董嘉华怒极反笑,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串更要精致些须的项链,在她眼前左右晃动,调侃道:“小妞,爷的兜里还有200块钱,从了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说完,他悄悄看了米易之一眼,不留痕迹的向后退了一小步,心想就算这个病秧子爆发,自己起码还可以从后门逃命。
“刁民的潜质完全被你发挥了出来!土包子一个,我为什么要和你斤斤计较呢?”
“是呀!为什么呢?”董嘉华故作模样的干笑两声,继而一本正经道:“内分泌腺激素一定要保持生理处于平衡,看你的模样再怎么也不过21,咋这么快就内分泌失调了呢?所以我说在城里也不一定就会有多好,就像你,有多余的时间摆姿态,还不如多喝点我们这些土包子秘制的乡村乌鸡白凤丸,这样更实际一些,否则女人该有的激素都快完全被你抹杀掉了。”
米若水没有想到,他居然把什么内分泌之类的话题都给搬了出来,如此牙尖嘴利的刁民她从来就没见到过。一个吃了上顿就考虑下顿的农民而已,他凭什么这么拽?凭什么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就眼前的事实而言,他养了一只猴,就因为这一点,自己只要稍费心思就能把他弄进去关上好几年,可他那副坦然自若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不怕吗?
看着米若水阴晴不定的表情,董嘉华就差没上房揭瓦,得寸进尺道:“小妞,莫要在农民眼前装清高,尤其是我,怜香惜玉对我而言太过深奥,很难理解。”
“说完了吗?”米易之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巾,接着道:“其实我也瞧不起农民,尤其是你这种光说不练的类型。”
董嘉华似乎越来越大胆,直接把米易之先前展现出来的爆发力抛在了脑后,正准备接话。楚馨依毫不避讳的打断道:“有的农民比任何人更懂得该如何装,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被人用正眼瞧过。我奶奶曾经给我说过。东北人是狼,悍勇;西南人是狈,奸诈。从这一点来看,斤斤计较的他们更懂得该如何做生意,虽然一锅汤里难免会有耗子屎,但是我非常反对你说的话。别忘了,你爷爷曾经就是一个连吃饱也成问题的农民。”
米若水和米易之都被说得一愣,就连董嘉华也没弄懂这个从未见面的女人怎么会帮自己说话,虽然把自己比喻成了耗子屎确实伤了大雅。难不成是看上了自己的珍珠项链?见过贪财的,没见过这么贪财的,居然为了项链出卖了一同而来的朋友。
楚馨依没有把三人怪异的目光放在心里,也没有觉得丝毫尴尬,摆正脸道:“实话实说而已,我奶奶以前就是个连吃饱也成问题的阶级农民,也就是人才市场经理兼武装部部长嫡系子孙的你瞧不起的那种类型。”
米易之似乎被一言既中,正欲想开口解释,忽然强烈的咳嗽起来,从兜里拿出一个瓶子,掏出一粒白色药丸扔进嘴里。米若水见状大惊,赶忙着上前搀扶,轻轻顺着他的背部脊梁,幽怨道:“馨依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哥?如果他真的瞧不起农民,怎么会出钱赞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们?还给各个地方的灾区捐款,这些你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哥会这么说,只是想帮我而已,都是这个混蛋害的。”
看着米易之的弯腰咳嗽的样子,董嘉华突然觉得有些内疚,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病人而已,虽然得了什么病自己不知道,但是看他的模样,似乎还病得不轻。想走上前扶一把,可一看到米若水望着自己时那狰狞的面孔,只能悄声叹息!兄台,我有心无力呐。
米易之摆摆手,缓过气之后,直起腰来说道:“是我说错话了。”
“馨依姐,其实我哥……”
“若水!”米易之打断了妹妹的话语,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往祠堂里走去,没再多看楚馨依一眼,当他路过董嘉华的身前时,轻轻蠕动嘴唇,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来到祠堂前,米若水非常心痛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哽咽道:“哥,为什么不让我说。”
“有些事,注定了只能在这里搭蓬建房,走不出去的。”米易之指着自己的左胸,随即轻笑两声,怜爱的摸着妹妹的发丝,望了挂在祠堂正上方的黑白照片一眼,照片里的叶爷爷脸带微笑,非常慈祥的回望着自己。
“东北狼?西南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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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恨呐!我不能原谅自己,用票砸昏我吧!类似的惩罚对我来说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