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董嘉华还在用三寸不烂之舌哄叶仙儿,可叶仙儿一直都是那副旁若无人的模样。董嘉华心里犯嘀咕,到底要怎么安慰叶仙儿呢?不外乎就是什么“节哀顺便”、“人有生老病死”、之类的屁话。而这种时候想耍嘴皮子逗她媚声一笑就更不符合逻辑了,人家这是在办丧事,哭都来不急,自己怎么能设法逗别人开怀大笑呢?
本来把三猴子带来这里,就是希望叶仙儿见到它们三兄弟之后能稍微好一点,谁想到没效果不说,更惹上了这么一瘫子麻烦事儿。回想起刚才的事,董嘉华暗地里扇了自己两嘴巴,嘀咕道:“难道就不能忍一忍吗?早晚被这张嘴给害死。”
叶家住的房屋是一座仿若跟不上年代的老宅,方墙灰泥,纸窗木门,院坝里还摆着一块腐朽的石磨,几个装煤炭的塑胶桶,靠着最角落里则是摆放着许多干柴,还有一个用来接水的水龙头,古老而又窘迫。
香火刚转完,一辆在当地人看来噱头十足的奥迪A6,打着转弯灯缓缓行驶到了院坝里。抬着板凳坐在院门口的两个家伙非常知趣的躲了过去,生怕司机技术不行撞了自己,那可是有理没地儿说呀。
排气管不再发出噪音,从前位走出来一个非常魁梧的男人,踩着硬皮靴,穿着一身非常雷人的军服。在夜里不太看得清楚容貌,但仅是身影往那块地儿一站,感觉整个院坝都好像变得有些小了,大致估计,最起码也是1.95以上的身高。他并没有在众人眼前显摆那身夸张的肌肉,而是快步走到了副驾驶门前,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拉开了车门。
随着车门打开,一个几乎只剩下皮包骨的老人费力走出,全身都是纯白色的布衣,脚下踩着一双白布鞋,头发也差不多快掉完了,在夜里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秃头。老人抖擞着右手,轻轻的搭在了壮汉的手上,一步当三步的走了出来。
这老头,离死也不远了。
董嘉华刚开始还被魁梧男人给吓了一跳,之后再见到老人从车里走出,他整个人又恢复了过来。他正皱着眉梢猜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可以把气氛弄到这境界。
“仙儿,这老头是谁?看样子没有90也有80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还有刚才的三人是谁?尤其是那个病人,我对他印象可是深得很呐!还有还有,他们不会真把我养猴的事告了去吧?”董嘉华直视着前方念念有词,始终没有收到叶仙儿的声音,他带着满脸人畜无害的微笑扭过头,哪里还有叶仙儿的半个人影。
“仙儿、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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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光稀闪,暖风刺骨,略显凄凉。
叶仙儿坐在井边静静的洒着泪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她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跟斗,最终还是越过重重险境来到了井口边。她并没有想不开,而这口井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难以忘怀的记忆,只是认为这里安静,可以为所欲为的大哭一场。越安静的地方就越能令人产生遐想,回忆着爷爷每天都会哼两段山歌、爷爷最喜欢的就是下象棋、爷爷最喜欢听的荤段子,叶仙儿流着泪,一边轻轻的哼起了山歌。哼着哼着,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哭吧!把以后的眼泪一起哭出来。”
叶仙儿止住哭声,眼泪婆裟的抬起了脑袋,望着坐在边上的人影,抹了一把眼泪,抽泣道:“你谁呀?在这里干什么?”
“我爷爷是什么样我都没见过,也想哭,可我哭不出来!只能把眼泪暂时的存起来,直到有一天遇到能够令我掉眼泪的事或人,我就可以把这些积攒下来的眼泪一次性的哭出来,那该多爽!”她坐在坎上笑了笑,像个小女孩似的甩着脚,仿佛玩笑般的说着,没有怨,没有欢,很恬静。
“你不是尖花井的人,我从来就没见过你。”叶仙儿无力的呜咽两声,低着头,轻声细语的嘟囔道。
女子扭过头,把食指放在嘴边,左右的看了两眼,弄得神秘兮兮的,狡黠地笑了笑,非常俏皮的说道:“我是雾阳村的。”
夜里真的很黑,叶仙儿虽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凭女人的直觉,她敢肯定眼前这人是个美女,再看她把食指放在在嘴边神秘兮兮的模样,叶仙儿破涕为笑,忽然想到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赶紧捂住脸。我这是干什么?还好是晚上,否则丢死人了!
她强行镇定心绪,弱弱的问道:“雾阳村?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肯定没看见叶仙儿的脸部表情,望着挂了满天的星星,似是疲倦:“是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
“呵呵,开玩笑的,我爸现在在你家帮忙,我一个人有些坐不住,所以就出来走走!这不,刚出来就遇见你了。”
“哦,那你,你,的名字是……”叶仙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面对的是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种感觉?而且连别人长得什么样也不知道,闻着她身上那股非常舒心的香味,好像只要和她聊天,所有的烦心事都会离得远远的。
“呀,你看!好多萤火虫。”女子突然站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稻田,空中有着许多一闪一闪的微弱荧光,不是萤火虫是什么?
叶仙儿被突然打断,满脸疑惑的朝稻田边看去,“啊?真的,好多萤火虫。”
“走,过去瞧瞧。”女子拉住叶仙儿的小手,撒开腿就朝那许多萤火虫的方向跑去,“你21岁,我也21岁,你是8月15号的生日,我是7月14号的生日,所以我比你大,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曼姐姐。”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跑在路上,叶仙儿有些气喘,非常震撼加怀疑的看着女子的背影,不知不觉已经对眼前这个女人警惕了起来,但具体是警惕个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和她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对自己的生日年龄那么了解,如果是蓄意的,那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自己一个要钱没钱的农民而已,她到底图的是什么?
“呵呵,我爸说的,他说叶家有一个丫头,只比我小一个月零一天!我是7月14,你就是8月15!其实生日也是种迷信喔,我爸还说鬼节送来的孩子以后都会很幸福,至于中秋节的我还没知道,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们很有缘?”
“?!”
来到田埂上,女子松开了叶仙儿的手,望着在眼前飘舞的萤火虫,她缓缓的伸出双手。叶仙儿越来越糊涂了,她到底是想干什么?就在她对眼前女子充满了不信任的时候,女子忽然转身,十指合并的双手慢慢的张开,几点荧光飞出。
在这一霎那,叶仙儿借着微弱的荧光看清了她的容貌,陪衬上那闪动的绿幽荧光,很诡异!
她,像个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