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走,不知什么时辰才能找到,不如我先去查看一番,”几个人漫无目的地行了大半个时辰,廿澜对訇儿提议。
訇儿思考了下,点头,“如果情况不好,就不要单独行动,回来带我们一起过去。”
廿澜随口应了,然后将自己的马交给身旁的辨瓷,却被她一把拉住手腕。
“廿澜,你……你一个人,连马也不骑,就这样去?”见廿澜点头,辨瓷不理解地转头看向訇儿,“世子,不如让我和廿澜一起去吧?”
“辨瓷,我没事,”廿澜感激地对辨瓷笑了笑,然后挣开被辨瓷紧抓的手,转身就走。
“廿澜!”辨瓷在廿澜身后喊,她却像听不到一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丛林深处。
廿澜行到几个人视野外,左手捏诀化成海东青越过枝头,飞上天空。
夜很黑,山峰如峦,起起伏伏地没有边际,丛林中一片黑暗,充满未知的危险和诱惑。
廿澜沿着众人刚才行进的方向飞行,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却一直到很远也没有发现阿轮的影子,于是又掉转头往回飞。
这一次廿澜改成低空飞行,身体险险地擦过一个又一个树尖,惊险而又刺激,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一定会兴奋地清啸。
往回飞了一半左右距离,山脉另一侧微弱的火光逐渐引起了廿澜注意,那处地势凹了进去,光亮刚好被旁边凸起的山崖挡住,若不是廿澜盘查得仔细,还真很难发现。
丛林里,阿轮和静貂两人背靠着背站立,手中都握着刀,神情戒备,脚下大约一步远的距离是一团篝火,离二人很近,火星不断溅到她们身上。
篝火照亮的范围不过几步远,地上、树上却零零散散地布满了羽箭,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和动物尸体,显然显然二人身上的箭支已经全部射光。
再不远的黑暗中,忽闪着绿色的光芒,接连成片,正好把两人围成一圈。
是狼。
廿澜见了,在心中暗骂,惹上什么不好,偏偏惹狼!
海东青一向与大型食肉动物少往来。
如虎豹等,一来相互之间食猎范围不同,无利益纠葛;二来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都是称王称霸的角色,互相忌惮,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惟独狼,当年在苍郎山学艺时,阿祖就不止一次告诫过,遇见狼族能躲便躲,倒不是打不过,一只狼和一只海东青斗起来,海东青是必胜的,然而狼很少单独行动,又极其护短,即使不是同族的单狼被杀,遇见了也会不惜一切地报复。
群狼多围猎黄羊群等群居性食草物种,很少袭击单独的动物,但若触及它们哪怕一丁点儿利益,或是被发现伤害其他同族,必会疯狂报复,不管自身受到的损伤有多大,不将被报复对象灭种是绝对不会撤退的。
看眼前的情形也知道,必是阿轮和静貂这两个傻姑娘不小心射杀了单狼。
廿澜找了处隐蔽的枝条落下,寻找着最佳出击角度,这么多狼,她实在没有把握制胜,能杀几只就几只吧。
那厢里,被群狼里里外外围了一层又一层的阿轮和静貂却仍不忘斗嘴。
“哎,怕的话就靠紧我。”阿轮一边戒备地望着狼群一边故作轻松地说。
“哼,”静貂的全部精神也都放在狼群上,嘴里却不饶地冷哼,“我看是你怕了吧?”
“也不看看,刚才是谁射杀了那只狼的?”阿轮的声音中充满得意。
“要不是你杀了狼,狼群也不会围攻我们吧?”静貂鄙视。
“喂!你不要输了就强词夺理!”阿轮恼怒。
“输?”静貂语调讥讽,“刚才我数了下,你的猎物数量好像和我不想上下吧?”
“哼,”阿轮咬牙,倔强劲儿又上来了,“那就看看今晚谁杀的狼多。”
“比就比,输了可不许哭!”
“谁哭谁孬种!”
两人毕竟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姑娘,虽然从小对射猎耳濡目染,如此阵仗却还是第一次遇见,若说不怕是假的,只是都不愿意在对方面前示弱罢了。
群狼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终于发起了攻击。
一头高大的棕狼向天嚎叫一声,似乎在与其他狼交流般,然后率先扑向阿轮,许是看着阿轮身形单薄更容易得手。
棕狼一动,另一侧明白它意图的黑色大狼也几乎同时扑向静貂。
群狼常年生活在一起,早已心意相通,一进一退,一扑一跃都配合得默契无比。
阿轮侧身避过棕狼利爪,同时挥刀斩向它的咽喉。
棕狼在阿轮刀子触到自己脖子前改了方向,险险避过这一刀,脖子上的毛却被消掉了不少。
静貂也一出刀就干净利索地逼退了大狼,刀上还带了些血迹,她竟一刀削掉了那头大黑狼的前腿。
棕狼一击失利,又有同伴受伤,不禁回身怒号,似是在向狼群发号施令。
又有两只狼分别扑向阿轮和静貂。
群狼似乎仍对二人手上的利器有所畏惧,尤其是地上的火堆,一扑一跃间,它们本能地闪避着火星,更别说一起扑上去攻击。
阿轮静貂二人渐渐地找到了要领,两人背靠着背丝毫不分开,只专心应对眼前和身侧扑过来的狼,把身后的危险完全交给对方。
狼受了伤只要没断气就仍旧会扑上来,杀死一只立马又另外一只替换它的位置,前仆后继,竟似根本不顾性命般,只想将二人杀死。
渐渐地,二人体力开始不支,脸上身上也不同程度地挂了彩,她们毕竟年少,虽然从小耳濡目染,实战经验却是不足,逐渐在狼群有意识地进攻和引诱下被分割开来,离火堆越来越远,陷入孤立无援。
棕狼又是一声嚎叫,带头扑向阿轮,其他狼似是也感觉到了决战时机,不再单独行动,纵身一起扑向二人。
阿轮和静貂早就已经手忙脚乱,见此阵势更是傻了眼,眼前脚下,触目所及,全都是狼。
阿轮右臂被狼爪击中,刀掉到了地上,赤手空拳扑打了几下,体力越来越不支,又一只大狼扑来,整个人被压倒在地上,她心想今日大约是回不去了,想起訇儿还在等着自己回去,想起那张只见了几次却让她牵肠挂肚的脸。
静貂也是差不多情形,武器早就丢到不知哪里去了,此刻被狼压在身下,随时会被咬断脖子。
忽然白光一闪,棕狼猝然倒地,额头上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狼群感觉到了危险,停下进攻,逐渐后退,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晃动,寻找刚才那一击射来的方向。
阿轮和静貂从地上爬起来,不明所以,她们刚才完全被狼挡住了视线,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哎,”阿轮捡起刀,爬到火堆旁,对着还在发呆的静貂大叫,“你还不快过来!”
静貂会意,捡起刀颤抖着身体地挪过来,二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恢复刚才的站姿,互相依靠着,不让对方和自己倒下去。
又是白光一闪,一只大狼在众狼眼前倒下,整个狼头被削成了两半。
狼群终于发现攻击是来自几丈远的一棵树上,纷纷围过去,对着巨树嚎叫,一时间狼吼此起彼伏,响彻山林。
廿澜藏在树上,口中念诀,一道道光芒劈出,直击领头的大狼,她刚才已经观察过,那头棕狼就是头狼,另外几十只大狼应该是狼群里的长老,只要解决了它们也就解决了危险。
群狼对树上的廿澜无可奈何,却不肯撤去,对着巨树不断嚎叫,獠牙森森。
已经杀死了多少只?
廿澜渐渐觉得自己体力开始不支,手中劈出的光芒也越来越暗淡,开始失去准头或者明明打在狼身上却没造成多大伤害。
廿澜对自己苦笑,她现在只盼狼群的嚎叫声能将訇儿等人吸引过来,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群狼也感觉到了敌方的攻击在减弱,嚎叫声更加响亮。
正对峙,廿澜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立身的大树竟然顷刻间就倒向地面。她匆忙展开翅膀起飞,却有什么从天而降,浑身酸麻,翅膀不听使唤,身体一歪,眼睁睁看着自己重重地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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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