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几只错字,无需重看。
※※※※※※※※※※※※※※
“谁和我比试马术?”廿澜高声问。
廿澜的伤早就好了,海东青恢复速度本就快于人类,又有彼子相助,这几天骑着马四处晃荡,像匹脱了缰的野马。
“我和你比,”阿轮说,她最喜欢骑射,平时就喜欢拉人比这比那,如今廿澜主动提出,她自然求之不得,“先到城下者胜!”
“驾!”两人同时扬鞭打马,两骑几乎同时跃出,直奔向城门。
廿澜仍旧骑得那匹小马驹,虽然碍于她的盛威不敢反抗,却终究不是阿轮那匹枣红马的对手,到城门时已落下阿轮一个马头。
“这是什么破东西!”廿澜怒,脚不自觉地踹着马肚子,“跑得就像爬一样慢!”
“技不如人,就抱怨坐骑,倒也像白廿澜所为。”阿轮在一旁胜利地笑。
“哼,有本事改日再战!”廿澜不服。
“改日就改日,怕的就不是你家郡主!”阿轮更不服。
马蹄声传来,两人同时回头,城门通往北翰捺钵队伍的路上一片尘土飞扬。
是尚云带了几个人打马行了过来。
尚云和訇儿一样,没有髡发,只不过不像訇儿散乱地垂在肩头,而是简单地束起,露出整张面孔,此刻也不知已经纵马狂奔了多久,头发有些散乱,一侧的耳环夸张地在耳边晃动,更显得整个人神勇猛武,阿轮不觉地竟看得痴了。
廿澜警惕地望向尚云四周,没见到葛奈,提起的一口气又松了下来。
“郡主?”尚云看到阿轮勒住马,主动打了声招呼,“訇儿也在吗?”
“阿哥应是和大王在一处,”阿轮说,见到尚云的喜悦被他一句问话冲得有些淡淡,“今日大王招了他议事,似乎有关造字。”
“如此,尚云告退。”尚云说完扬鞭催马,他的马和他的人一样,神美异常,一身黝黑的毛光亮光亮,昂首挺胸一副高傲异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凡品。
“走啦,我的郡主,”廿澜呼唤明显失魂的阿轮,她已经入了城门,而阿伦竟还呆呆地坐在马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廿澜走在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宫道上,翰宫里建筑繁多,道路更是七拐八拐,她还是不习惯,虽然已经迷路了不知多少回。
有清香传来,似是有花朵盛开,廿澜四处寻找,应是来自左方几十丈远,廿澜反正无事,索性由着自己信步游走。
没想到却越走越深,眼前树木繁茂,枝头葱绿,百花争艳,廿澜顺手扶住不知什么品种的树干,百无聊赖。下一瞬间回头四处张望,见没什么人,捏诀化成海东青跃上枝头,找个刚好能完全遮住自己的藏身处,打起盹来。
混混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有声音传来。
似乎是两人在争论什么,谁也不愿让步,声音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大。
“我北翰世代游牧,南方人多耕种,就算占领了百姓也不愿迁徙,不能守住的土地,要来何用?”这是一个苍老的女声。
“……南方富庶,就算不能坚守,难道也不能掠些粮食物品充实国库?”这是一个威严而又中气十足的男声。
“明贤,你一直想要伐南,当我真的老了么?你……你终究还是不放心你大哥吧?”苍老的女声里已经蕴含了疲惫。
“母亲,孩儿不敢,开疆破土是我大翰一直的梦想,南方富庶,百年来战乱不止,并没有强大的政权,如何只能坐看?何况,母亲明明也知,大哥他在南方生活得并不好。”
“你住嘴,”女声顿了顿,似乎在平稳气息,“你要南征,除非我死!”
廿澜睁眼,老大地不情愿,偷懒睡觉最讨厌被吵醒了,探出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两个华衣的人,一人后背对着另一个。
背对的那人一身窄袖绿色长褂,微风过掀起她空挡的右袖,竟然是北翰王母,廿澜惊奇,这人她一共也就见过一次而已,再看另一人,依旧是廿澜熟悉的人,那是北翰王兀予明贤。
咦,这北翰的王和王母怎么吵起来了?
“母亲不同意南征,是因为讨厌汉人?还是因为讨厌哥哥?”兀予明贤问。
“我都讨厌,你不是不知道,但是你即王位这些年都做了什么?”王母转身,不满地看着明贤,“大肆重用汉人、南北人分而制之、完全仿照南人的汉字来造字,明贤,你这是在试探我的底线么?”
“底线?”明贤终于也忍耐不住怒气,那愤怒压抑了多年,他以为会在心里压一辈子,没想到在此刻爆发出来,“母亲的底线怕是只有三弟吧?不管是我,还是大哥,在母亲眼里都不是你的儿子,母亲当年会扶植我也不过是因为三弟根基不稳罢了,母亲这愿想,不是到了今天也没有放弃么?”
“你要那么想,也可以。”王母反倒冷静下来,并不与明贤继续争执,转身欲走。
“如果我说,将来会将王位传给三弟呢?”明贤忽然问。
王母停住脚步,“怎么传?”
“立三弟为王储。”
王母转身,眼睛里寒光闪闪,“什么时候?”
“南征胜利返朝后。”
王母不语,似在思考。
“这也许是孩儿此生唯一一次考虑立三弟为储,孩儿总要看看三弟是否适合,”明贤声音沉稳,内心笃定自己会赢。
“你要带令显出征?”
明贤点头,“除了借助军功封储,母亲还能想到比这更合适的理由么?”
“我如何信你?”
“母亲要不信,孩儿也无办法,”明贤语气可惜,“既如此,当孩儿未说。”
“我一个人无趣,十分想念你们小时候每日围在身边的样子,明日开始便将察儿带在身边抚养,如何?”王母忽然提议。
令显回头,目光惊痛,“母亲,察儿是你的亲孙子”见王母没有意思退步的意思,终于摇头冷笑,“也对,在母亲眼里一向只有三弟还有他的孩子才是亲生的,我和大哥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是我放心将令显交给你的唯一机会。”王母语调仍旧未变,就像只是在说一件衣物,一棵花草,根本不是一个人,更不是她的亲孙子。
良久,久到廿澜觉得那俩人已经石化,忽然又有声音传来,那声音含痛,很轻,满满的全是失望,“好,孩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