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醉了,”天青见廿澜如此,摇头笑道“堂堂男儿,竟如此小的酒量!”
“醉?”廿澜拍开天青伸向自己肩头的手,“我白廿澜怎么会醉?”说完笑着站了起来,脚步虚浮,晃得头更加晕了起来,于是伸手捶着脑袋,苦恼道“奇怪,怎么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天青无奈地上前伸手扶廿澜,却又被她拍开,只得哄着她道“好好好,你没醉你没醉。”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冯翠的酒肆,已经亥时了,小巷子里更加暗黑,今晚没有月亮,廿澜跌跌撞撞地走在前面,天青无奈地跟随着她,几次伸出手想要扶她都被挥开,心中暗恼自己为什么要带廿澜来喝酒?而且这家伙喝醉了酒力气也太大了些,自己竟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的!
“廿澜,住处在那边!”走到一处街头转角,天青见廿澜迈步朝着完全方向走,大喊了一声,赶紧上来拉住她往回拖。
廿澜挥开企图箍住自己的手臂,伸手指着天青脑门道“你少来,兀予弘你少来!你凭什么对我呼喝?”许是醉了酒的缘故,廿澜心里感觉酸酸的,竟然越说越委屈起来,让她难受了一个晚上的事情终于说了出来,“凭什么摔我的玉佩?”
天青再不敢放开她,双手紧紧地抓住廿澜往回拉,廿澜的固执劲也上来了,偏偏不想顺着他,往相反的方向用力挣。
挣扎间,廿澜的头盔掉到地上,两人刚好站在十字路口,夜风很大,廿澜原本只是简单盘起的头发散开了,长发随风飞扬,双眼因为醉酒的缘故微微眯起,眉头略皱面上紧绷,竟有些娇憨的味道,一张原本英气的脸更添了几分媚。
天青看着廿澜,逆着远处城墙上稀稀落落的几束光,忽然有些了然,有些心悸,“廿澜,你……”
“廿澜竟是个女的!”这个发现让天青张大了嘴巴,想不到靖平世子出征竟还带了女眷在身边,如此想来,也终于明白了廿澜为什么醉酒后直唤靖平世子的名字了,难为自己还以为他喝醉了胡言乱语,想着等明天廿澜醒了和他说说这个事情,主子的名讳又岂是他们能够随意直唤的?
正出神,有快马奔来,马蹄声在安静的夜里让人听了格外心惊,天青还没反应过来,那一人一马已到了身前,眼前一花,廿澜已被人掳去,天青大惊,拔腿便追,大声喊道“什么人?放开廿澜!”
那一马一人根本不停,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廿澜依旧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自己被晃得更晕了,于是伸手胡乱地四处抓,“兀予弘,我要吐了,你放开!”忽然有什么凉凉地抵在脖子上,廿澜用手推了把,那东西硬硬地划了自己掌心一下却没有被推开,“放开啊!”廿澜提高了嗓门喊道,脸上有些痒,随手抹了一下,手掌心红红的颜色忽然让她呆住!
那是鲜血,自己的鲜血!
廿澜一惊,酒醒了一半。
“酒醒了?”头上一个声音传来,声音冷冷的,让廿澜不由自主地想起蛇来,“醒了就不要乱动!”
被蛇爬过皮肤是什么感觉?
人类或许会怕,廿澜可不怕,她只会觉得兴奋。
廿澜晃了晃仍然有些晕沉的脑袋,小心转动着脖子将目光渐渐移上去看劫持自己的人的脸。
马上的人身着一袭黑色衣衫,右手抓着缰绳,左手紧握匕首抵在廿澜颈间,面孔看上去颇年轻。
这大约是除了訇儿廿澜第一次盯着人类的脸看,那人剑眉、凤目、鼻梁高挺、嘴唇薄削,本就白皙的脸色在夜色里显得有些苍白,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子简单地束起,却仍有些散乱的碎发在脑后随风飞扬。
见廿澜盯着自己瞧,那人目光向下扫了怀中人一眼,嘴角牵动扯出一个嘲笑来,“可比带你同来的那个北翰贼人俊俏?”
廿澜一愣,这人刚才那一笑中分明有着不屑,她白廿澜如何能被人鄙视?于是垂在马侧的右手捏诀,嘴上却仍然装作没事一样地嗤笑着反驳道“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又哪里会比兀予弘那小子好看!”
“兀予弘?”那人喃喃地重复着訇儿的名字,近似自言自语,“果然是北翰王族。”许是廿澜的态度出乎意料,下一瞬黑衣人收起思考又看了廿澜一眼,有些惊讶道“你不害怕?”
“怕什么?”廿澜反问。
黑衣人盯住廿澜没有一丝一毫畏惧的双眼,左手微动匕首收回,双眼目视前方,“我叫孟建勋,你叫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廿澜心中默念心诀,垂在马侧的右手抬起,自指尖迸射出一道白光,径直朝着孟建勋的心脏射去。
孟建勋的反应十分敏锐,几乎是廿澜一动他便有所察觉,反射性地侧身躲避,无奈两人距离太近,虽护住了关键部位却仍被击中右肩。
孟建勋只觉得右边整个臂膀都麻了,手再也抓不住缰绳,夹紧双腿身体前倾才没从马上摔下去,奈何廿澜却不停止,第二道光线又至,这次他有了防备,左手成掌击向廿澜额头,趁廿澜躲避的瞬间侧身从马上跳下,在地上接连几个翻滚,眨眼就已经出去老远。
廿澜如何肯放过他,被推开的一瞬间身形微展,双眼紧紧盯住孟建勋逃离的方向,心中默念心诀,紧紧跟随着他,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他眼前。
脚踩在孟建勋胸前,廿澜慢慢弯下身来,眼中含笑,把玩般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掌心里握了一只寒光闪闪的匕首,是刚才打斗的时候从黑衣人手上所夺来的。
廿澜也学孟建勋的样子,将那匕首横在他脖子上,口中嘻嘻笑道“滋味怎么样?”
孟建勋盯着廿澜,眼中有惊恐闪过,表情僵硬地问“你是什么东西?”
廿澜手上微微用力,孟建勋的脖子便被割出来一道血痕,嗯,鲜红的颜色看起来很不错,廿澜在心底评判着,“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