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凌晨,2章连更,8000字,求推荐票!)
三天之后,赵铭终于醒了,丁氏等人不敢把那判决告诉他,只是让他好好养病,等他病好了,他便是莫巴县城卫军的副都尉了。
赵铭不傻,从其他人躲躲闪闪的目光中,就看出了事情有蹊跷。赵大鹏经不住他的逼问,最终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赵大鹏他们不知道慕容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赵铭却是知道的,他顿时便气得伤口迸裂,真想立刻去将那慕容靖给捅死。但是,看着在院外给他熬药,明显憔悴了不少的丁氏,他忍住了。别过头去,泪流满面。
赵铭醒了,可比起不醒更加的痛苦。
他昏迷了,至少感受不到心里的憋屈,也感受不到月之火和灵魂之火那两次争斗时的痛苦了,可醒了,他却是要当着他娘的面饱受那两种煎熬。
两种煎熬加在一起,要想不让他娘发觉,这很难。于是,赵铭等自己的伤势略有好转,在寅时的剧痛要来临之前,他便溜出了房门。
严格说来,此时还是夜间,可赵铭刚刚打开房门,却看到他娘静静的坐在院中,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眼角隐有泪光闪动。
看到赵铭出来,丁氏忙别过头去,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轻声道:“铭儿,这么早你去哪?”
赵铭忙上前几步,“娘,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您怎么一夜没睡?”
“我也是刚刚起来不久,大鹏那孩子,口风就是不紧……”丁氏叹了口气,说道:“铭儿,那判决,你大概都知道了吧。”
赵铭低下头,没有应声。
“铭儿,你也别怪慕容大人了,他们当官的,都有自己的苦衷啊。”丁氏将赵铭搂在怀里,轻声劝慰道:“要怪啊,只能怪吕家是官,而我们是民。吕家在这莫巴县根深蒂固,慕容大人他只是一个外来的知县,他能这么判决,已经算是不错了。前些日子,娘听说,吕县丞声称自己管教不严,已经辞官了,而那个吕都尉,也已经被罢免了,听娘的话,好好养病,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娘,我知道。”赵铭点点头。
丁氏知道赵铭的心里苦闷,便道:“你出去走走也好,比整日闷在家里强。”
刚一出门,赵铭便看到几个邻居推着独轮板车从自家门前走过,想必是去菜市场做活,一边在低声叹息议论着。
“哎……赵家那丫头怎么就做贼呢,五十夹指刑,只怕她以后那双手,再想做些细致活只怕是不行了啊……”
“她那是自找的,活该啊!只可怜了人家铭娃子被打成那样,还要挨八十棍啊,等他将伤病好了,还要被打得半死啊。”
“我可听说了,那吕家的少爷,将那燕丫头抢进府去,看她长得水灵……对她动了手脚呢,也不知她将来,怎么找婆家啊……”
虽然慕容靖和吕雄都警告了家人属下,当日的事情不可外传,可小道消息是无孔不入的,而且吕世安纨绔好色,赵燕妮生得水灵,很多人都信了八分,满城传得风风雨雨的。
听到几人的议论,赵铭心如刀绞,低着头走出了北城。路上早起忙碌的行人,见到赵铭都惟恐避之不及,慌忙逃开。
赵铭虽然懂事早,但他毕竟只有十三岁,他此刻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舔一下心中的伤口,发泄一下他心中的苦闷。
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出了城,顺着山路,一直走,一直走,直走到了莫巴峰中。只有在这,他没有顾及,不必顾及家人的担忧,他才是真实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都是我的错啊……燕丫头,我对不起你啊……”来到山中,赵铭忍不住对天狂吼了起来。
一直吼,一直吼,直到吼到嗓子都哑了,他又在莫巴峰中胡乱狂奔起来,直接奔跑到寅时,灵魂之火压倒月之火之际,这才疼得倒在了地下。
平时灵魂之火要压倒月之火,必须得半个时辰,而这次,只是短短几息时间就将月之火彻底的压了下去。结束了痛苦,满心憋屈的赵铭刚开始还没发觉,片刻之后,他一翻身坐了起来。
赵铭一愣,却发现眼前这个地方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他却发现自己习惯性的跑到了经常避雨的那山洞附近。
想到自己灵魂之火与月之火同时点燃,那不合常理的事情就发生在这洞里,再想到这个洞穴冬暖夏凉,而且雨水无法进入后,赵铭猛的跳了起来。
“这个洞里有古怪!”
拨开藤蔓,赵铭一眼就看到了那条多出来的一指宽的裂缝,很快,他感到了这缝隙深处,似乎有东西在呼唤着他。这种声音不是声音的呼唤,似乎是来自心底深处。
他赫然想了起来,当初,似乎……就是这种呼唤,他才进入那中奇妙的修炼状态的。
赵铭小心翼翼的靠近,在旁边捡起一块山石轻轻在缝隙边敲了敲,果然,里面传来了空洞洞的响声。
赵铭听了听,退出洞,从附近抱起一块足有五十斤的山石,猛的朝那裂开的地方砸了过去。
山石撞在岩壁上,砰的一声脆响,山石撞裂成了许多块,一个西瓜大的洞眼露了出来,黑黝黝的,看不清到底有多深。
由于用力过度,赵铭胸口处的刀伤顿时裂开了不少,但他仿佛未发现一般,手不停歇,又找了个山石砸了过去。
一块,接着一块,等待天色完全大亮之际,一条一尺多宽的幽深缝隙露了出来。
赵铭三五两下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大块布条,在附近的松树上沾了些松脂,将其绑在一根松树枝上,做成一个简易的火把。
用火石点燃火把,赵铭抓着火把就挤进了洞内。一进缝隙,赵铭便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袭来,这股凉意似乎从全身毛孔钻进了他体内一般,让他感觉通体舒坦。
这是一处天然的岩石裂缝,极不光滑,前进没多远,他手臂上就蹭出了几道口子。七八丈过后,缝隙豁然变大,成了一个高约六尺高的洞穴,洞口朝下倾斜,幽深黑暗,宛若是一张巨兽的大嘴。
赵铭没有丝毫犹豫,猫着腰,钻进了洞。越是往这洞穴深处走,他便越是感觉到这下面有什么在呼唤他。
洞穴似乎是一个天然岩缝裂变而成的,越到后面越是崎岖,锋利的岩石在他身上留下了数十道伤口,赵铭咬着牙一路前进,留下一路血痕。山洞越来越崎岖狭窄,赵铭干脆手脚齐用,爬着走。
也不知道前进了多久,赵铭隐约看到前方有一阵若有若无的红色光晕,燥热的空气中含着一种淡淡的异香。
淡淡的异香令赵铭顿时精神一振,顾不得双手已经被岩石磨蹭得血肉模糊,挣扎着朝那红光之处爬了过去。
再次往前爬了约几丈,转过一个弯,赵铭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惊呆了,愣了一愣之后,那满是伤痕的脸上冒出兴奋的红光!他猛的往前爬了几步,使劲的揉了揉眼,直愣愣的盯着身前三尺之处,盯着那株长在岩石缝隙中,大约一尺余高的植物。
这株植物的茎杆呈现半透明之色,里面似有绿色的液体在流淌,荡漾着浓郁的生机,茎杆上端长着三片巴掌大的肥嫩绿色叶片,苍翠欲滴。一朵足有海碗大小,外观很像莲花的粉红色花朵傲立于植株顶部,往外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在这黑暗的洞穴中,这花朵居然散冒出一股强烈的红光。
赵铭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三叶化龙草”,一个近乎传说的名词出现在他脑海中。
“三叶化龙草:根似土参,茎如翠玉,上有三叶,花似莲朵,香浓四溢,赤华四射,成熟之时,花内成果一枚,形似莲子。”
“其根、茎、叶、花均为大补之物,并可解奇毒,其中,花朵药效最佳。根、茎、叶、花任取其一,加以雪莲、紫芝、太岁、苦胆草,金香藤、七夜一枝花、金花紫环蛇之涎晶,混以千年以上山参之汁水,以寒火淬炼七七四十九日,即可成化龙大补丹,服用之,即可延年益寿,天下之毒更是无所不解。”
“其果,为化龙之果,据传,通灵蛇类食之,即可化龙升天,吾闻师尊言,此果普通之人食之,即可百毒不侵,力拨千斤不足道哉,修士食之,有益之处更是不胜数之。”
“嗟乎,吾师尊言,此三叶化龙草偶成于天下元气充气之所,福缘深厚且有大毅力之人方能得之,吾年少之时,轻狂无知,认为天下宝物,苦心寻觅皆可得之,故寻访各名山大川,历经光阴九十载,却皆未得之,实乃人生一大憾事,死亦未能瞑目矣!”
想着《药典》中关于“三叶化龙草”的种种记叙,赵铭心跳砰然加速。根据落款,他知道《药典》是一个叫思邈居士的人所作,赵铭虽不清楚这思邈居士到底是何许人,但《药典》里面记载的药物、药方有将近七千种,由此可见,这思邈居士在药物的见识上绝对是非常博学的,他求了一辈子都没能见过的三叶化龙草,却就在自己面前,赵铭想不兴奋都难。
想着,赵铭紧张的将身子朝前凑了凑,迎着扑鼻的异香,赵铭放眼朝花朵中央看了过去。
——那碗口大的莲花中央,那粒约莫指甲盖大小,如同青色莲子一般的果实,不正是那所谓的化龙之果么?
“真的有化龙果啊……”这一刻,赵铭只感觉口干舌燥。《药典》之内描叙各类药物,包括千年人参、万年首乌皆是用的平叙严谨的手法,极少用一些夸张的词语,能让《药典》这么称赞的,功效肯定是错不了。
就在赵铭大喜,想去采摘化龙果之际,突然感觉小腿部位一道剧痛传来,紧接着,全身变得冰冷麻木。
赵铭低头一看,喜悦之情顿时消灭的无影无踪,猛的将火把朝下砸了过去。
“呦……”一声古怪的声音在洞内响起,随即洞内有沉寂了下来。而赵铭立刻在化龙果上摘下一片叶子,混着手上的鲜血一口吞了下去,随即浑身疲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赵铭这才慢腾腾的爬了起来,用火把棍将那条七寸都瘪了、却依旧死死咬着他小腿的三寸小蛇给打飞掉。小蛇长不过三寸,尖锐的三角形小头,头尾均为白色,背部有九个金黄色斑点,腹部有五圈紫色环形花纹。
“天下之物果然奇特,在这么一株神奇解毒之草的旁边,居然长着一条其毒无比的金花紫环蛇,这便是医书上说的相生相克之理吧。”看着这条三寸小蛇,赵铭暗暗称奇。
据医书上记载,金花紫环蛇无父无母,乃天生地养的奇毒之物,毒性甚为奇特,一旦被咬,蛇毒迅速的蔓延全身,十二个时辰后,被咬者从内脏开始腐烂,然后是筋骨皮肉,直至化成一滩淤血为止。如果是在别处被咬,赵铭可以说是死定了。
“乐极生悲啊。”赵铭拍了拍胸口,又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下次一定不能再吃这种亏了,要是早发现这条金花紫环蛇,也就不要白白里浪费那一片叶子了。”
赵铭爬起来,不再急着去采化龙果,四处望了望,发现离化龙果不远处有着一小堆紫色的,一闪一闪的晶体,便靠近了过去。
“这是,涎晶?”赵铭仔细的看了看,顿时便分辨了出来。他在医书中学过,任何一条蛇都有涎液,但只有那些奇毒之蛇长期容身之处才有几率形成涎晶,含剧毒。
赵铭想起医书上说过,毒药往往也是良药,便不着急采摘化龙果了,从怀中掏出两个寸许长的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掉,捡起一长条石块,小心翼翼的将所有的涎晶扫入瓶中,立刻将瓶盖塞紧。
然后,他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发现了之后,这才小心的拈起那颗化龙果。
就在化龙果即将离开花苞的那一刹那,三叶化龙草的茎叶突然绿光大冒,花朵则红光大盛,红绿两种光华直接钻进小小的化龙果之中。化龙果猛的变得流光溢彩,接着,光华又迅速内敛,成了青色莲子模样,却仍旧隐隐有光晕流淌其上,而留在地面的植株与花朵,皆失去了光泽,看上去与普通植物无异。
赵铭正欲一口吞下,想了想,又用手指一掐,将化龙果一分为二。哪知这化龙果的中央却是空的,他这么一掰,一种蜜汁般的液体立刻流了出来,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赵铭顾不得他想,立刻将这蜜汁吸了进去,蜜汁入口化津,一股暖意顿时传遍了他四肢百骸,感觉极为惬意。
“大鸟,只能委屈你吃外面这个壳了,千斤之力,我们各得五百斤吧……”赵铭将装有解蛇毒的瓷瓶也倒空了,将两瓣化龙果装进了瓷瓶中。
而此时,赵铭试了试,发现自己力气并没有见长,而那莫名的呼唤还在。
“还要不要再下去呢?陈叔说这莫巴峰是元气贫瘠之地,可这里长出了三叶化龙草这种奇物,莫非那元气充足之所,就在这里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里面还有这等奇异草药的话,拿去卖了肯定值大钱!有了银子,报仇也就有希望了!”赵铭牙一咬,望了望洞穴深处,拔起三叶化龙草塞进怀中,迈开了脚步。